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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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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相機也值個五六萬呢,再說我還要抓拍他們打人的鏡頭,也留個證據嗎?徐冬又轉過頭來,一副跟我急的樣子。見我還是笑,徐冬又說:「你別在這兒站著說話不腰疼,你要在場你試試?」 說完看著我,徐冬又一本正經地說:「駱駝我跟你說,以後你要碰到這事,你一定要冷靜,可不能義氣用事,不趕緊跑報警,逞匹夫之勇,那不白挨打嗎?」我忍不住又笑了。徐冬狠狠地瞪我一眼,又轉過了頭去。 到了日報大廈門口,徐冬掏錢的手忽然停住了。 「駱駝,你付車費! 「好,我付,我付」。我笑著掏出20元錢來遞給司機,我知道徐冬心裡還不平衡。 下了車,我仰頭看了看20多層的日報大廈,心裡忽然沉重起來,在省城這座排得上號的高層建築內,曾發生了兩起震驚省城的腐敗案。一起是幾年前蓋這座日報大廈的時候,已經快收尾了,當時的日報集團總裁李某卻進了監獄,據說當時蓋樓共斥資1.4億元,被查出其中存在了很大的貓膩;再就是去年,日報集團總裁陳某因為曾收受下屬一廣告部主任20萬元的賄賂,東窗事發,被判了刑。陳某與前任相比,當然是小巫見大巫,委屈多了。 日報集團所屬的所有報紙和雜誌都在這座大樓內,日報佔據了三、四、五層,而徐冬所在的晚報就在六、七、八層。晚報的攝影部在六樓。在六樓的電梯口,我遇見了晚報娛樂部的王冬霞,寒暄了幾句,王冬霞就著急忙慌地上了電梯。王冬霞原是一家快報娛樂部的,後來才來日報集團所屬的晚報。王冬霞是圈裡有名的風騷潑辣女人,有關她的一個趣聞,已經成了圈裡盡人皆知的經典笑話。 據說這王冬霞原是個在商場裡賣鞋的女子,不知怎麼進了快報,後來在快報和一個有婦之夫的男記者親密接觸上了,稍不順意就同男記者又哭又鬧的。一次鬧脾氣,在自家強迫男記者和她做愛之後,竟讓男記者付錢,男記者不從,她一氣這下便將男記者的衣褲從五樓扔了下去。這個故事不完整,因為後來光著身子的男記者是怎麼走的,沒聽圈裡的誰交代過。但這也正給我們留足了想像的空間:或者王冬霞心軟了,下樓又把衣服褲子拾了上來,或者衣服褲子已經被撿破爛的老頭拾走了,男記者就只有穿著女人的衣褲走人——第二種結果是很能讓人噴飯的那種。後來聽說男記者也到了晚報,不過到現在我還沒遇見過他。 進了攝影部,免不了和幾個熟人寒暄,徐東給我找了個空位電腦,告訴我願怎麼用就怎麼用吧,有色網站只要你能上去你就上。然後他坐在一個電腦前裝模作樣地寫稿子。我一直認為徐冬寫起稿子來就是裝模作樣的,一個攝影記者,忽然也能操刀寫字了,讓我這個專業碼字的很不舒服。 我流覽著新浪網上的新聞,很用心。自從從事了神聖的新聞事業,我就喜歡上了看看網上或聽聽電視裡的新聞。記得「9.11」那個早晨,我一連接了圈裡人十幾個電話,最先打電話把我從睡夢中吵醒的就是徐冬,我打開電視,看著那兩座摩天大樓在撞擊中橫腰折斷,我激動地不得了:「狗日的美帝國,你們也有今天啊!」但後來面對國內外媒體一致的宣傳方向,我認識到了自己的狹隘。 一個國家的數千人民遭恐怖分子襲擊身亡,這是多麼令人心痛的事啊,我們應該同情他們,而痛斥恐怖分子。我是個公民,不只是中國的公民,也是整個地球的公民,我應該有公民意識。 手機鈴聲忽然響了,正寫稿子的徐冬接手機,又掛斷手機他就對我說有個突發事件——新華製藥廠車間著火了,他要去採訪。我說那你就捎我到西風廣場吧,到那打車去單位能省不少銀子。我們起身出了攝影部。 「處理結果該下來了吧?不會,按目前政府部門的工作效率,一件事最少不要拖上個把月的?不過也難說……」坐在晚報的採訪車上,我心裡又忐忑不安起來。自從「引號事件」發生以來,我每次踏上上班的路都有很強烈的「硬著頭皮上火線」的感覺。作為一個「小編」,我無法換位思考地去琢磨宣傳部部長最終會給這個事件怎樣定性,也許夠得上政治錯誤,或許還是嚴重的政治錯誤呢。經過「十年文革」,中國人對「上綱上線」畢竟已有了豐富的寶貴經驗。其實我已經做好了思想準備,無非就是三個結果:雷聲大雨點小,最後不了了之;調離原有工作崗位,去做記者或乾脆去校對;開除了事,省內媒體永不在錄用。「去他媽的,腦袋掉了碗大個疤,愛咋咋地!」 採訪車到西風廣場時停下來,我打開車門剛想下,忽然想起了什麼,我扭頭對徐冬說:「你稿子寫完了直接發到我的郵箱裡!」徐冬很不耐煩地:「知道了,你怎麼跟老太太似的,快下去吧!」我罵了聲「狗日的」下了車。 04 我十分懷念記憶中那些青澀鮮活、剛出鍋苞米花般的一張張面孔,還冒著奶油的香氣,因為那其中也有我的影子。那時我們的理想總在天上飛,都把自己想像成喬峰、比爾蓋茨似的英雄,生活要和洋房洋車掛鉤,情人會拍打著天使般的翅膀……可現實就是如此殘酷和醜陋,當我們學會去辨證地對待一切,生活就貼近了真實,理想就幾近幻滅,我們那一顆顆心就已不再年輕——「對酒當歌,人生幾何」,人生苦短呐! 這座城市與我的童年、少年、甚至我的青年無關,所以我一直認為它與我的理想也「弗搭界」。這是一座現實當中的城市,它的大街小巷,甚至公廁的每個角落都充滿著人味,在它的毛髮上你找不到一點仙氣,當然更找不到鬼氣。它確確實實適合男男女女的群體居住,被爾虞我詐、聲色犬馬、貧富參差所淹沒著。它當然也適合於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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