絲婚(58)_易嫚_學達書庫

五十八

　　「醫生，你看會不會影響以後懷孕呀？以後還能懷得上嗎？」吳健媽悲傷之余問了一個她最關心的問題。

　　「這要看具體的情況，如果是臍帶纏繞、打結引起的胎死腹中，不會影響再次懷孕。」女醫生安慰吳健媽媽說。

　　程曉涵失神地躺在床上，眼淚無聲地流下。吳健媽媽坐著「嗡嗡」地邊哭邊數落，吳健去辦理相關的住院手續。此時的吳健，一個頭兩個大，曉涵爸爸食道癌手術完畢剛剛出院，這頭曉涵又出問題了。寶寶死了，老媽又在這裡喋喋不休地邊說邊哭。吳健掏出手機，撥通了家裡的電話，讓老爸到醫院來一趟，把媽接回去。

　　「怎麼樣，有問題沒有？」吳健爸問。

　　「爸，曉涵肚子裡的孩子死在腹中了！」吳健難過地說。

　　「啊？！前段時間不是還好好的嗎？你們呀，也太大意了！」吳健爸爸震驚而失望，老伴的猜測和焦慮不幸變成了事實。

　　「爸，媽在這裡邊哭邊罵，我拿她沒辦法，你來接她回去吧。」吳健說。

　　「你媽是太失望了。你知道你媽天天都在念，現在孩子突然沒了，你媽一下子接受不了。你們也不要和她計較，她說兩句出出氣過段時間也就沒事了。」吳健爸爸能理解老伴的心情，考慮到老伴在醫院裡又哭又鬧的不好，他說：「我馬上過來接你媽，曉涵呢，沒事吧？」

　　「爸，曉涵要做引產手術，還要在醫院裡呆幾天。」吳健說。

　　「唉！你們呀，爸都不知道怎麼說你們倆才好。」吳健爸在電話裡直歎氣，想想這事也不能全怪小倆口大意，又說道：「現在事情不出已經出了，你也不要難過了，多安慰安慰你媳婦吧。等你媳婦把身子養好了，以後還會有的。」

　　吳健爸爸來了，一臉的失望，但男人不同于女人，內心雖是失望卻不至於像吳健媽媽那樣喋喋不休的嘮叨和發洩。他扶起吳健媽媽，說：「走吧，你在這哭也沒用。曉涵需要休息，咱們回家吧。」

　　「休息？讓她休息時她不好好休息，一天精神氣那麼足，滿世界地蹦躂。現在孩子都沒了，還休什麼息？」吳健媽悲憤之下口出惡言。

　　「媽，你這說的是什麼話？我自己的孩子掉了，我願意嗎？你是當媽的，你不安慰也就罷了，怎麼還滿嘴胡說？」程曉涵再也忍不住，大聲地沖著吳健媽喊。

　　胎死腹中（5）

　　「我怎麼胡說了？我給你說過肚子越來越大了，要注意，要少到處跑，要隨時注意肚子裡的孩子。我們這些老人說的話，你聽過嗎？」

　　「你這說的是人話嗎？我爸爸病重住在醫院，我能不管嗎？你明知道讓我不動不可能，還說讓我少動，這不等於廢話嗎？你說我該怎麼辦？我能怎麼辦？我總不能為了我自己，不管我爸的死活吧？將來要是您二老有誰生了病？難不成也叫吳健不管你們？」從進醫院起，程曉涵就聽到吳健媽媽沒完沒了地指責。婆婆指桑滿槐地罵吳健，她也聽得一清二楚。本想忍忍就算了，孩子沒了，程曉涵的心情不好受，也沒心情理會吳健媽。可是吳健媽竟然說孩子都沒了，自己還休什麼息？難不成孩子是自己害死的，孩子死了，自己連休息的權利都沒有？父親患了癌症，現在孩子也沒了，程曉涵聽了吳健媽後面的話，更是火冒三丈，全然不顧吳健和吳健爸就在旁邊，不管不顧地，什麼話說著痛快、說著解氣就說了出來。

　　「曉涵，你這樣也太不像話了，你也知道你媽口噁心善，說這些沒有惡意。她是心疼孫子沒有了，嚷嚷幾句解解氣，你當小的就不能讓讓她嗎？你在家裡也這樣跟你父母說話嗎？」吳健爸沒有看到老伴在醫院裡的怒駡，只看到兒媳程曉涵的咄咄逼人，生了氣。

　　「您說媽沒有惡意，沒有惡意什麼話都能說嗎？她心情不好受，就罵人解氣。那好，我剛才的話也沒有惡意，你們也知道我孩子沒了，我心情也難受，也說幾句話解解氣，你們當老的就不能讓讓我嗎？」程曉涵針鋒相對，從進醫院到現在，沒有任何人給自己安慰，有的只是婆婆的冷眼和惡語。我憑什麼要讓你們？程曉涵的情緒已由進院時的悲傷發展到現在不可遏制地怒氣衝衝。

　　吳健瞠目結舌地望著這一切，寶寶沒了，一家人還在心思在這裡鬥個你輸我贏？

　　「程曉涵！你！你！太過分了。你作為兒媳，公公婆婆說一句頂一句，你父母就是這麼教你的嗎？」吳健媽現在看到程曉涵大著肚子站在那裡就是氣。神氣什麼呀？把我孫子都弄死了還在這裡倡狂，吳健媽見老伴剛說兒媳幾句就被堵了回來，於是挺身而出指責道。

　　「我父母沒這樣教我，但也沒教我罵不還口、打不還手！」見婆婆扯上自己的父母，程曉涵氣極冷笑著回答。

　　「你也別笑，也別倡狂！你一個女人家連孩子都生不下，死在肚子裡了，你還有什麼可得瑟的？」吳健媽媽徹底被激怒，說：「我看你也沒什麼別的本事，就是三百斤的野豬——全憑一張嘴。吳健不就是被你這張嘴花言巧語地哄著，找的錢讓你花著，屁顛屁顛地圍著。我看這下孩子沒了，你拿什麼倡狂？」

　　第十六章胎死腹中（6）

　　程曉涵打娘胎出來還沒有被人這樣責駡，現在見婆婆這麼惡毒地說自己，她跳起來朝著婆婆「呸」了一聲，罵道，「我倡狂不倡狂的有你什麼事？你有什麼資格說我？想當初，我沒有懷孕的時候，你這看不順眼，那看不順眼。一會嫌我不會做家務，一會嫌我指使吳健做這做那，一會嫌我大手大腳。我不會做家務，我就不明白了你既然嫌我這不好那不好，為什麼不讓我和吳健搬出去住？吳健是你兒子，也是我老公，我倆搬出去你憑什麼不同意？憑什麼要讓你同意？我指使吳健又怎麼了？我和她是夫妻，這有什麼不應該的？我大手大腳，我用的是自己掙來的錢。就算用吳健錢，怎麼啦？我花他的錢很正常，俗話說『嫁漢嫁漢，穿衣吃飯』說的就是這個道理。我就是要用吳健的錢，我就是要胡亂花，你看不慣？你看不慣怎麼了，看不慣也得忍著！」

　　程曉涵發狂地沖吳健媽大叫著，一邊哭一邊罵：「我懷孕了，你滿臉堆笑，每天圍著我問寒問暖，飯桌上的菜變著花樣地做，讓我很感動，後悔自己以前誤會你了，還和吳健念著以後要好好對你和爸。可是現在呢，孩子沒了，你馬上就變臉，你叨叨叨地說了這一半天，我有還過嘴嗎？爸來了讓我休息，你說孩子都沒了還休什麼息？你把我當什麼了，我嫁到你家來就是為你們生孩子嗎？除了生孩子，我在你心中什麼都不是嗎？你說我不像當兒媳的樣，那你呢？你現在有個當婆婆的樣嗎？一天生著張嘴就知道指責別人這不是那不是，也不照照自己是什麼德行，你有什麼臉來指責我、罵我？」

　　「你！你！……」吳健媽一句話噎半天沒說出口，一口氣半天緩不過來，仰著臉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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