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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


  「嗯。」

  他笑:「那豈不是放豬吃草?」

  「什麼放豬吃草,那是放牛——」終於反應過來被人取笑,安之攀過身去打他肩膀,懊惱地叫道,「你今晚要跟我吃一樣的草,那你也是豬了?」

  關旗陸大笑,左躲右閃也避不開她的如來神掌,很自然的反應便是收回擱在方向盤上的左手,出其不意將她的手捉在掌心,回過頭來待要再取笑她幾句,不意見她微赤面容,睫眸微微垂下,她的粉嫩唇色便入眼底,他的心口輕輕一蕩。

  安之似意識到了他的感覺,迅速將手自他手掌中抽回,縮坐在他的座椅背後,不管他眷戀的目光在後視鏡中流連過多少次,耳根紅透的她再也不肯抬頭。

  回到天欣廣場,關旗陸往46樓尋司寇,安之獨自上去48層。

  她才坐下沒多久,便接到許冠清的電話。

  「安之嗎?我和聶珠已經出來,正在去塞曼提集合點的路上,有件事要拜託你,今天週末,深圳那邊的技術人員下午會回公司,到時他們會填好這周的報銷單和下周的費用申請,你幫我核查一下,沒問題就給關總簽名,讓他們去財務部拿錢,這樣他們下週一就不用再回公司,可以直接去深圳了。」

  「好,等他們回來我會處理的,你們玩得開心些。」

  不一會兒,王昌盛來訪。

  安之雖有些意外,也還是熱情招待。

  在會議室裡閒聊幾句之後,王昌盛直奔主題,「聽說葉小姐這邊有批資料要做?」

  「是的。」安之坦然承認,「不過因為只是針對一次活動,所以數量不多。」所以她多少有點不明白,為什麼王昌盛會如此重視,按常理而言,他派個業務員過來也已足夠,沒想到竟然親自登門拜訪。

  王昌盛說道,「葉小姐,我非常抱歉上次的事給你留下了不好的印象,相信葉小姐也想得到,像我們這種公司內部管理難免有些混亂,所以有做得不到位的地方,還請葉小姐多多包涵。」

  安之見他出言中肯態度懇切,心裡稍有改觀,笑道,「王老闆太客氣了。」

  「我這趟過來的目的並不在一兩張單子,而是希望能和葉小姐建立起長期穩定的合作關係。」王昌盛看了看關得嚴實的門口,從手提包裡取出一個厚信封,推到安之面前,「我們一直是你們集團的供應商,公司信譽和產品品質向來良好,這些葉小姐都請放心,單子給到我們,絕對不會讓你難做人。」

  言下之意,他和集團市場部那邊也是如此操作,葉安之大可放心。

  安之張了張睫,一刹那恍然明白,為什麼關旗陸會讓曾巨集管轄下的產品部把市場事務全部交出來由她獨自負責,原來這就是傳說中的收取回扣。

  她笑了,拿起信封直接塞回王昌盛的手提包內,起身說道:「王老闆讓人做好合同傳過來給我就行,可一定要記得給我優惠價,至於其他的我們不談,好嗎?我還有些事情要處理,就不多留你了。」

  就那麼點印刷品,再找別家來報價談合同她自己都嫌浪費時間,還不如索性就大方些,做一個順水人情,不管王昌盛背後的靠山是集團市場部裡的誰,她都算是周周到到地賣了對方面子。

  王昌盛一臉愕色,只得也從椅子裡站起:「葉小姐——」

  安之伸出手,與完全被動的他握了握,臉上笑容不改:「非常感謝王老闆親自上來一趟,希望這次合作愉快,來,王老闆這邊請,我送你出去。」

  王昌盛沒法,只好尷尬地跟隨她出去。

  安之將人送到門外,為他按亮電梯鍵。

  王昌盛側首看向她,只覺面前的年輕女子眸光清澈,面容柔和坦蕩。

  他收回目光,感慨地輕歎:「你是不是剛出社會?」

  「是,以後還請王老闆多多指教。」

  電梯打開,王昌盛走進去,回過首來,看著安之說道:「指教不敢,不過我很欣賞葉小姐的性格,所以今天多嘴說一句,其實社會很複雜,葉小姐——」電梯門緩緩合上,他沒再說下去。

  安之不以為意地笑了笑,朝門縫內揮揮手。

  社會確實複雜,一樣樣一件件,每日總有她意料不到的事情在發生。

  但只要她行得正,坐得正,何所懼之?最壞的境地也不過是換一份工作而已。

  樓下司寇的辦公室,關旗陸坐在他對面。

  「姑媽告訴我,你和姑父說想調回集團做事。」

  司寇笑:「你的消息還真快。」

  「咦?不是你傳得快嗎?我還以為你早等著我來找。」關旗陸也笑,忽然話鋒一轉,「無緣無故抽身——為什麼?」

  「飛程集團旗下的子公司,僅是銀通、光訊、電信、政企加起來就有八位老總,合併之後人員精簡,就算把其中一些老總調到其他區域,也必然還有一些得自動請辭,如果你我都參與這場四國混戰,結果會很明顯,無非是你和我誰做一把手的問題,此外最多只能再留任兩位,六個人爭這兩個位子,早晚會鬥得雞犬不寧。」

  關旗陸挑眉:「雖然姑丈還沒對外公佈整合計畫,事實上他們也早從各自的人脈收到風聲,就算消息不確定,他們的暗中角力也已開始,你退出不但於事無補,多一個位子反而會使競爭更白熱化,這種情況我想你不會一點都不明白吧?」

  意思很明顯,希望司寇最好還是給他一個說得過去的理由。

  司寇笑眯了眼。

  「我身為飛程集團唯一的繼承人,何必在這種戰國烽煙的時候以身涉險?要想做得出色就必須費心勞力,還得時時刻刻防著精敏的旗陸哥哥,不能讓你踩到我頭上來,而萬一就算我拼了全力最後也還是比不過你,則徒然貽笑大方,屆時我還有什麼面子可言?」

  當然不如臨陣抽身,擺下置身事外的高姿態,好好做一個看戲的觀眾。

  關旗陸連連點頭:「這想法不錯,留我力戰群雄,卻是在為你做嫁衣裳。」背靠向椅子,輕輕搖了搖,雙手懶懶抱胸,含玩帶笑的眸光像是在看十幾歲的青春期叛逆少年,無限慈愛而寬容,「不過,寇弟,這理由比之前的更遜,乖,再給哥哥一個別的。」

  司寇既好氣又好笑,抄起一個資料夾飛擲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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