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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〇


  陳倩把她引進耿紹昀的辦公室,送上一杯咖啡,立即退了出去,順手帶上門。

  他的辦公室也沒有變,杜惜若看見落地玻璃窗前一排綠色植物,笑著說:「我記得你以前可是一個工作狂,從不讓辦公室裡出現多餘的東西,現在怎麼有這種閒情了?」

  耿紹昀放下手中的檔,說:「這些盆裁全部是你以前擺放的,你說,工作疲勞時,多看看綠色植物,就不會覺得太累。」

  「哦?」她詫異,「我以前有這麼無聊?」

  他看她一眼,不悅皺眉:「你不必反復強調你不是以前的蘇小小。」

  「什麼?」她一臉的糊塗。

  他轉過臉,似乎在極力隱忍;她等著他發脾氣,他的風度極好,尤其對於女士,但並不代表他是一個特別好脾氣的人,只不過是從來沒有人敢給他氣受,這段時間,能忍讓她到如此地步已經是極限。也許他終於忍無可忍,考慮放棄幫她,想到這一點,她反而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沉默了一會兒,他重新面對她,平靜說:「先說說你的計畫和目的吧。」

  她意外:「你決定幫助我?」

  「嗯。」

  她卻歎了口氣,像是認命般:「好吧,這可是你自願的。」

  「說重點,其它的話不必再多說了。」

  「我的計畫和目的很簡單,我給了兩條路讓沈嘉恒走,第一是把他的手上股權轉賣給我,華豐集團從此姓杜;如果第一條路他不想走,我只好讓他走第二條路,動用杜氏所有資源,以及我父親生前留下的一切關係網,逼迫華豐破產;總之,沈嘉恒當年從我杜家拿走多少,我就要連本帶利一併討回來,華豐我是要定了。」

  耿紹昀淡笑:「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沈嘉恒給你的回答應該是兩條路他都不會走。」

  杜惜若點頭 :「可是走與不走,並由不得他自己決定,對嗎?」

  「對你而言,他選不同的路,成效就不一樣;對沈嘉恒而言,無論走哪一條路,下場都一樣;換作我是他,也寧可鬥個魚死網破。」

  「不,下場不一樣,」杜惜若說:「如果他把股權轉賣給我,還有一條活路可走;如果等到我逼他清盤的那一天,他大概只能選擇是跳樓自殺還是割脈自殺了;以華豐目前面臨的一系列困境以及名下股票的市值,他自己心裡很清楚,那一天完全有可能來臨。」

  「既使他走了第一條路,最終也只能選擇用什麼方式自殺。」他犀利的眼眸直視她:「傅傳玉怎麼死的,沈嘉恒肯定不會忘記。」

  杜惜若迎著他的目光,眼神坦蕩:「傅傳玉和他不同,一個是主犯,一個是從犯,沒有傅傳玉這個跟隨了我父親近三十年的內鬼,十個沈嘉恒也動不了我父親。我不需要沈嘉恒的性命,他的驕傲與野心並不亞於你,處心積慮、步步為營才獲得的一切全部被奪走,拿一筆養老錢,安安份份跟顧湘湘過著平庸的生活,於他那樣的人而言,本身就是一種莫大的痛苦,讓他痛苦無奈的活比起讓他痛快的死,豈不是更來得解氣!」

  「或許,」耿紹昀說:「他更願意放手一搏,哪怕最終只能選擇痛快的死。」

  「那是你的作風,不是沈嘉恒的作風,他是一個忍耐力極好的人,如果他輕易就會放棄生命,那麼早在小時候受家人排擠時放棄了生命。人只有活著才有希望,何況他手上還有一筆錢,他可以等待東山再起的機會。」

  耿紹昀笑:「你會給他東山再起的機會嗎?」

  杜惜若也笑:「這一輩子,只要有我活著的一天,他就不要奢望有東山再起的一天。但是,他未必這麼想,再說,說不定我哪天一不小心,就英年早逝了呢。」

  他嘴角微微下沉,過了好一會兒,問:「你要我為你做什麼?」

  「出面和沈嘉恒談一談,我不太想走第二條路,投入太大,也太麻煩。他不相信我會給他一條活路,但他相信你,因為你這種人,既便對於仇敵,也能做到言出必行。最好能說服他出讓股權;如果他執意不肯,那麼我會先採取折中的辦法,就是你早上所提議的方法,迫使他抵押股權;再不行,只有擊垮華豐,逼迫清盤。這一切,我沒有能力做好,你卻有這個能力,我負責出錢出人,還有一切必須的關係網。」

  他認真審視她,鋒銳的眼眸似乎要把她看個通透,「我並不反對你報仇,畢竟造成今天的一切,我也有很大責任,既使你真迫逼到沈嘉恒跳樓,我也沒有發言權力。但是,商場上最重的是信譽,你許下了承諾,就必須做到。我可以答應你去說服沈嘉恒轉讓股權,如果他不答應,甚至也可以和你聯手擊垮華豐;但是一旦他答應轉讓股權,你就不能出爾反爾,再把他逼上絕路。」

  杜惜若笑起來:「你既然參與了這件事,肯定就有辦法阻止我出爾反爾,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是,」他的神情很是嚴肅,「我既然參與了這件事,如果你出爾反爾,我一定會作出干涉,如果真有那一天,希望你別怨恨我。」

  「不會有那一天,」她微笑向他伸手,「合作愉快!」

  他伸手握上她的手,她的手修長優美,柔若無骨,他有一瞬間的失神。

  杜惜若抽回手,「我不便再打擾你,告辭了。」禮貌十足,無形的疏離再次橫隔彼此之間,昨夜的親密仿佛又只是一場春夢。

  眼看著她既將走出門,他不禁喊了一聲:「小小。」

  她停下腳步。

  他黯然:「惜若,我們只能這樣了嗎?」

  她回頭,微微一笑:「某些方面,你的確很像我父親,他算不上是一個好人,但一生光明磊落、一言九鼎、重情重義,你也一樣,這大概就是他欣賞你的原因吧。堅信你這種人能給我幸福,所以執意想把我嫁給你。可惜,他錯了,他自己尚且不能給我母親幸福,一個與他品性相似的人,怎麼就一定能給我幸福?人的幸福不是別人給的,是自己掌握的」

  打開門,她背對著他:「我定過一次婚,結過一次婚姻,兩次都沒有什麼好結果。自已犯的錯誤,自己承受後果,本是咎由自取,怨不得別人。卻給父親帶來滅頂之災,連累秋姐受傷至殘,害笑笑年紀小小吃盡苦頭,我還有什麼資格奢求幸福?我現在什麼都不缺,杜家後繼有人,我不需要婚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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