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解多情(82)_學達書庫

八十二

　　「胡扯！」傅傳玉輕叱，「他是男的，我是女的，非親非故，怎麼像得起來？」

　　「真的，我學的是繪畫，視覺特別敏銳，你們不在一起，倒也感覺不到，可一旦站在一起，稍微多注意些，就可以看出不少相似之處。」

　　「行了，你與其有空在這裡說廢話，還不如快點去照顧小小。」

　　「哎，我又犯糊塗了。」趙彤拍拍腦門，一溜煙跑入屋內。

　　杜修宇抱著女兒跑進臥室，仿佛是易碎的珍寶般，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在床上。微顫的手指撥開她額前的亂髮，觸及她滾燙的額頭，心中升起一種恐懼，相同的感覺，十多年前妻子去世時曾經有過。他一眨不眨地盯著女兒，害怕眨眼間，女兒就會消失。

　　江雅秋拿出一疊乾燥鬆軟的睡衣，站在杜修宇身旁：「杜先生，小小全身濕透了，再不換衣服，會加重病情。」

　　杜修宇點點頭：「拜託了！」舉起沉重的腳步向門口邁去，不過是片刻工夫，英挺的身姿竟顯出了老態。

　　在臥室外的小廳裡，他焦慮地來回踱步，心裡如燃燒著一團烈火，狂躁得幾欲爆炸。外面的長廊上，淩亂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耿紹昀沖進房內：「小小呢？」

　　杜修宇停步瞪著他，見他心急如焚的樣子，也覺得乏力，苛責的話終是沒有說出口，指一指臥室微合的門：「裡面換衣服……」

　　話音未落，耿紹昀已經推門進了臥室，江雅秋為小小換好睡衣，正用一個大毛巾輕輕擦拭她被雨水淋濕的長髮。她毫無知覺地躺在床上，沒有一絲生氣。他拉起她的手，想起天空中稀薄的雲霧，虛無縹緲，一觸即散，掌心中的熾熱一直炙痛到心底，痛得窒息。似乎若有感應，她的手指輕顫一下，喃喃低語一聲。隱隱約約，他聽見兩個字：「紹昀……」很大一滴淚，從她眼角沁出，緩緩滑落，隱沒在枕畔間。

　　第14章因果迴圈

　　醫生很快就到了，按照他的建議，只留下江雅秋在臥房內照應，其他人全部到一樓等候消息。偌大的廳內，除了女傭偶然進出端茶倒水的聲音，再無一絲聲響，沉悶的氣氛壓得人喘不過氣。紹謙不時擔憂地注視著對面的兄長，從小小房內出來後，他一直坐在那兒很久都沒有動彈一下，指間夾著一支煙，眼看煙頭就要燒到手指了，他卻毫無知覺。紹謙喊：「大哥——」指一指他的手。耿紹昀抬手掐滅煙蒂，按下打火機，又重新點上一支煙，幽藍的火光映照出他深鎖的眉頭。

　　紹謙動了動唇，想問點什麼，又問不出口。為參加兄長的婚禮，他搭乘杜修宇的私人飛機專程回國，剛下飛機，就被告知小小失蹤，顧不得歇口氣便帶人四處尋找，好不容易聽到她回家的消息，見到的卻是她昏迷不醒的樣子。雖然很想知道好好一樁喜事為什麼變成眼前這個樣子，但以兄長現在的心情，顯然不宜多作詢問。

　　趙彤按捺不住，悶悶地等了一陣，還沒見醫生下來，就問：「耿大哥，我和小小一起長大，從沒見她這麼失常過，是不是你做了對不起她的事？」

　　一屋子的人聞言，目光全部落在耿紹昀身上，他卻恍若未聞，緊抿著唇一言不發，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不、不可能。」紹謙急切地維護兄長，「大哥擔憂小小，有什麼事，等小小醒過來再說，行不行？」

　　「可是——」

　　「小彤，」趙曉峰打斷女兒的話，「紹謙說得有理，你要是困了就去睡覺，別在這裡添亂。」

　　趙彤憤憤不平，正巧醫生走下樓，所有人急忙迎上去，醫生說：「杜小姐受寒過重引起高燒，這本不算很嚴重的病，問題是杜小姐現在情況很特殊，不能隨便用藥退燒。」

　　杜修宇聽不明白：「情況很特殊？」

　　醫生點頭：「杜小姐已有一個多月的身孕，特效藥物會對胎兒產生副作用。」

　　杜修宇看了耿紹昀一眼，目光冷峻。

　　耿紹昀沒有注意他的目光，站在那兒兀自出神，神情極其複雜，驚喜、懊惱、擔憂……兼而有之，最後一切歸於焦慮，問：「現在該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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