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解多情(31)_學達書庫

三十一

　　沈嘉恒還沒來得及回答，紹謙不知道從哪裡躥了出來，雙手激動地抓住小小的肩，卻不說話，盯著她，溫柔的眼眸簡直滴得出水。「喂，你幹什麼？」小小被他看得毛骨悚然，趕緊捂住自己的臉頰，「你不會是垂涎我的美色吧？」

　　「大嫂，」紹謙終於開口，深情款款，「原來我們早就是一家人了。」

　　「咳咳……」小小一口氣緩不過來，劇烈咳嗽，「你、你……」

　　紹謙關切地輕拍她的後心：「大嫂，別急，別急，有話慢慢說。」

　　「滾一邊去。」小小又急又怒，「誰是你大嫂！」

　　「咦？」紹謙一臉的純真，如同言情劇中的無敵「小白」男主，多麼天真、多麼純潔，「你都已經親口承認有我哥的孩子了，我哥也向你求婚了，怎麼不是我大嫂？」他拍了拍腦門，恍然大悟，「噢，我明白了，原來你怪大哥花心。這個你不必擔心，大哥雖然現在有點花心，卻是很有責任感的人，結婚後自然會收心，至於外面那些狐狸精蜘蛛精之類，來一個，我殺一個，來兩個，我殺一雙，絕不讓她們影響到你與大哥的幸福。喲，我就要升級當叔叔了，真高興！」

　　小小想仰天大叫，卻只能看見天花板上精美的蘭花浮雕，耿紹謙，你到底是真傻還是裝傻，我怎麼不小心就把你給得罪了？欲哭無淚，什麼是自作孽不可活，這就是了。

　　沈嘉恒有些不耐煩，也不多話，拎起紹謙的衣領直接扔到一邊。「走吧，」他牽起小小的手，溫熱的掌心一如既往地溫暖著她冰涼的指尖，「我們去向姑姑告別。」無視各色窺探的目光，他護著小小徑直向沈韻心走去。

　　沈韻心的態度顯然冷淡了許多，「對不起，耿夫人。」擾亂了她的生日宴會，小小的道歉倒是誠心誠意，「我與總裁沒有任何特別關係，剛才只是想開個玩笑，把總裁給惹惱了，所以就、就……」

　　「這種玩笑能隨便開嗎？何況你還是一個未出嫁的女孩子。」沈韻心聲音不大，語氣頗為嚴厲，瞟一眼陪在小小身旁的沈嘉恒，「紹昀也真是胡鬧，就不怕傷了兄弟感情。」

　　「姑姑，是我不好，是我讓小小這麼做的。」小小愕然轉首，沈嘉恒坦坦蕩蕩，面不改色，「我知道姑姑不喜歡林薇珊，偏偏林薇珊又纏著紹昀不放，我就讓小小幫個忙，把她氣走。」

　　很蹩腳的理由，小小不知道沈韻心有沒有相信，不過她的神情緩和了許多：「你們年輕人真是——唉，明天的報紙怎麼應付，小小以後該怎麼面對別人的指指點點？」

　　「不會刊登出來的，」耿紹昀悠閒逛來，手裡隨意端著一杯酒，散漫但優雅，「媽，你放心好了，我和嘉恒不讓新聞刊登出來就是了。」他在沈嘉身旁站定，兩人並肩而立，華燈下，他們周身籠罩在一層淡淡的光暈中，譬如芝蘭玉樹、輝月瓊花，同樣的出色，不同的風采。小小想起不久前，她與一群女同事週末聚餐，不知道是誰先起的頭，大家就耿紹昀與沈嘉恒哪個長得更帥的問題熱烈討論起來，最後投票決定，耿紹昀以一票勝出。而當時她的那一票是投給耿紹昀的，其實未必覺得耿紹昀更出色，只不過他是給她發薪水的老闆，不投一票對不起自己的良心。

　　耿紹昀突然目光一轉，迎著小小的視線，正視她的眼睛，微笑著：「除非蘇小姐真的願意嫁給我。再考慮考慮，怎麼樣？」小小愣了一下，不明白他為什麼在他母親和沈嘉恒面前又提起這件事，尷尬地避開他鋒銳的眼神，垂眸沉默不語。

　　「紹昀——」沈韻心不悅，正色說，「我沒有什麼門第觀念，但耿家的媳婦必須是身家清白的好女孩兒，而且決不允許兄弟相爭。」

　　「怎麼可能會兄弟相爭，天下女人多的是，兩兄弟何必爭一個。」耿紹昀對著沈嘉恒舉杯致意，「是吧，嘉恒？」

　　沈嘉恒順手從旁邊侍應生的託盤裡拿過一杯酒，也沖著耿紹昀舉了舉杯，一口飲盡：「是，不會有那種情況出現。」合宜得體的笑容，仿佛用尺子度量過，沒有一絲不妥。

　　離開耿家後，車輛一路緩行，城市街道兩旁的高樓大廈，如一幅華麗的長畫卷，慢慢延展。誰也沒有說話，車內的氣氛沉悶得讓人窒息。小小靠著車座頭枕仰望夜空，透過天窗玻璃，望見寒星點點。傳說離開世間的人會化作天上的星星，守護著地上的親人。這只是一個美好的童話，她卻願意相信，所以她快樂地活著，為自己也為母親。江雅秋曾對她說：誰也別奢望他們會有真感情，小小，這樣的遊戲不適合你。確實，她愛笑愛玩愛鬧，但只限於無傷大雅、沒有惡意的小事情；她用很認真的態度去對待生活，珍惜每一種感情；她怕累怕痛，不喜歡玩感情遊戲，沒有興趣去患得患失地揣摩真情與假意，只願意把一切說個明瞭通透，無論結局怎樣，至少無怨無悔。「你沒有什麼事要問我嗎？」她問。

　　「問什麼？」沈嘉恒平靜地說，「你和紹昀的關係嗎？」小小側過頭，他沒有看她，握著方向盤注視著前方，似乎在專心開車，「你剛才向姑姑解釋時，我已經聽到了，你說你們沒有什麼特殊關係，就肯定沒有。」他還是沒有看她，卻笑一下，「小小，你沒有理由撒謊，而我沒有理由不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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