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解多情(23)_學達書庫

二十三

　　小小記起曾經讀到過這樣一句話：透過眼晴，可以看見人心，敢看著你眼睛說出的話，才是真心話。他坦然正視她的眼：「是，我承認，與我們那個圈子裡的許多人一樣，我也曾有過情人，也送過珠寶和金卡，甚至是房子。但是我從來沒有想過讓你做我的情婦，我是在認真地追求你，以讓你成為我未來的妻子為目的。小小，請給我一個追求你的機會！」

　　她盯著他的眼睛，仔細看，卻怎麼也看不透，在一片幽暗中，只覺得暈眩，不由閉了閉眼，許久，她說：「還記得飛鳥與遊魚的故事嗎？你講給我聽的。我什麼也沒有，既不能給你帶來財富，也沒強大的家族勢力可依靠，我們不屬於同一個世界！」

　　「所以，」沈嘉恒終於鬆開了手，慢慢坐回到椅子上，似乎很疲憊的樣子，「我猶豫過，也掙扎過。可你說得對，人要繼續活下去，就該選擇讓自己最輕鬆最快樂的那種方式生活。小小，沒有什麼比你更重要！」

　　低沉的聲音仿佛是飛馳的車輪，轟鳴著碾過她的大腦，混混沌沌中，她似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項鍊是我母親的遺物，它很配你，送給你，才不至於辱沒了它。至於那間公寓，我沒有住過，一直空置著，離你上班的地方很近。我以為你租住江小姐的房子有許多不便，才想把那間公寓給你居住。我想讓你過得好一些，卻除了給你首飾與房子外，不知道還能用什麼方式。顯然，我用錯了方法，我道歉。」他垂下眼眸，出神地望著餐桌上的裝飾盆景，聲音有點喑啞，「該說的，我都已說了，如果你願意給我機會，就請留下；如果，你不願意給我機會，也請留下，我會尊重你的選擇，吃完這餐飯，永遠，不再打擾你。」

　　她怔怔地看著他，許多個沈嘉恒在眼前輪番閃過，初見時溫文爾雅的沈嘉恒，酒醒後灑脫親切的沈嘉恒，墓園裡憂鬱肅穆的沈嘉恒，畫舫上模糊縹緲的沈嘉恒……曾經，有那麼一刻，小小的內心深處悸動過，卻被拒於他的世界之外。當她終於能以平常心相待時，他卻告訴她，沒有什麼比她更重要。一切來得太突然，如同一場夢，似真似幻……

　　第4章少女情懷

　　手機鈴音突然大作，小小一驚，如夢初醒，匆忙接聽，立即聽見紹謙扯著嗓子叫嚷：「小小，親愛的小小，快幫幫我，不然我的人生就沒有意義了……」

　　小小皺眉，把手機從耳邊移開一些：「出什麼事了，該不會是被逼婚吧？」

　　紹謙壓低聲音：「現在沒有時間講，明晚我家有個宴會，你想辦法來，到時候面談，記住了，八點鐘，一定要來……」話還沒說，電話就被掛斷了。

　　「喂，喂，紹謙……」小小捧著電話，哭笑不得，讓她貿貿然跑到耿家，不當場被轟出來才怪。「該死的耿紹謙！」罵歸罵，畢竟是鐵哥們兒，他真有困難，她不可能坐視不管。江雅秋不在，該找誰幫忙？小小抬起頭，沈嘉恒英挺的側影映入眼簾，他站在弧形落地觀景玻璃前，望向遠處璀璨的燈火，指間隨意夾著一支煙，窗外的夜幕成了陪襯的巨幅佈景。

　　小小有片刻的錯神，依稀間，仿佛看見另一個人。母親去世後的許多個黃昏，父親常常站在窗前，望著西天淒豔的殘陽，雪茄煙一支接一支，在他指間化作灰燼。夕陽的餘暉透窗而過，他挺拔的身影投射在大理石地面上，拉成一個長長的影子，眉宇間濃郁的倦怠與落寂，讓她以為他餘生剩下的只有無窮無盡的絕望。每當這個時候，小小就會潸然淚下，畢竟是骨肉親情，血濃於水，也曾想忘記過去，承歡膝下。然而，每當華燈燃起時，她的父親又變成了那個呼風喚雨的杜修宇，紙醉金迷中窮奢極欲，燈紅酒綠中縱情享樂。杜修宇，功成名就，風流倜儻，這樣的男人，從來就不缺美女相伴。而她的母親，紅顏化作枯骨，永遠湮沒於塵土下，無聲無息。所以，所有人都知道她是杜修宇最珍愛的寶貝，唯獨她，毫不領情，遠遠離開他的勢力範圍，不接受他的任何保護。

　　沈嘉恒側頭看見小小微微發紅的眼睛，訝然：「怎麼了？是不是紹謙……」

　　小小有點狼狽，倉促轉過頭：「明晚總裁家中是不是有個宴會？」

　　「你想去？」他原本關切的眼神暗淡了幾分，「見紹謙嗎？」

　　「我與紹謙只是好朋友。」話一出口，她又覺得懊惱，其實根本沒有必要解釋。

　　沈嘉恒的心情似乎愉快了許多：「那是家宴，去的人都是耿家的親朋好友，如果帶你去，我該怎麼介紹你的身份？」

　　小小不假思索，一句話衝口而出：「就說我是你女朋友好了。」

　　「好！」沈嘉恒爽快地答應，唇畔隱隱含笑。

　　小小窘迫，口中訥訥：「是假的，不是真的……」

　　他溫和地看著她，帶有縱容的寵溺，柔聲說：「我會盡我最大的努力，把假的變成真的。」

　　聽見如此煽情的話，小小若無其事地回到餐桌前坐下，拿起筷子，說：「吃飯，我餓了。」

　　他愉悅地笑，俊朗的眉宇暢快舒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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