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遇見下一秒的你(51)_南適

五一

　　每個人心裡都有別人到不了的地方，只有適應，沒有原因，更何況，他們本就不是心心相印的情侶。

　　農曆七月初七，七夕，據說這天叫什麼？白色情人節？不懂，反正就要下班了，看著同組的小毛頭一個個買玫瑰花，陳明然也有些忍不住，「多少錢一枝？」

　　「漲價了，二十。」

　　陳明然嚇了一跳，「這不是挨宰嗎？」

　　「宰也得挨，這時候啊，全體男single都甘願做孔子的學生——宰我，沒辦法，誰讓女人就好這一口呢。」

　　宰我？孔子果然是聖人，真有遠見，收了這麼個名揚天下的學生，讓後世可以在智商缺失時毫不內疚地仿效。算了，我也當一次宰我吧。

　　「給我加一把，和你的一樣。」

　　「頭兒，你這可是頭一回，送誰啊？」

　　「讓你訂你就訂。」這蘇亦好也不知是不是女人，會不會不屑一顧？那個現實的人……算了，拿回去再說吧，宰我都當了，大不了再當一次顏回——臉朝後。訂座位吃飯就免了，兩個人都不大喜歡，除非去吃烤魚或者麻辣小龍蝦，可都不是陳明然能吃的。

　　下了班，陳明然順道取了花，鬼鬼祟祟地躥進電梯，幸好沒什麼人——一個大男人捧著這花，俗！蘇亦好你就是俗人。幼稚，女人都是幼稚狂。陳明然完全忘記了這花根本是自己要買的，他把所有的過錯都算在了蘇亦好頭上。

　　家裡無人，正好，陳明然把花放到茶几上，讓她自己發現吧，這麼遞給她傻死了。他打開電視看了會兒新聞，電話響了，「喂，陳明然，我晚上加班，晚點兒回去。」

　　加班？哪天加不好，今兒不過節嗎？陳明然心裡這樣想嘴上卻說：「行，知道了。」

　　電視一下子索然無味，又加班，陳明然心裡歎了口氣，為什麼不是你加班就是我加班？相對吃個飯都這麼難？

　　陳明然打開冰箱，連個剩菜也沒有，老規矩，叫外賣吧。一個人吃著，越想越不是滋味，我這是個家嗎？婚結了，證領了，可這家，像個家嗎？他越想越堵，撂了筷子不吃了。

　　唉，家。

　　蘇亦好回來的時候都已經十一點多了，陳明然黑著燈躺在那裡，聽她換拖鞋、進房間、衛生間裡的水響、吹風機的聲音，又是腳步聲，然後房間門關上了。

　　陳明然的心裡空落落的，婚姻，真不是一加一等於二，而應該是一加一等於一，但他們就是等於二，各跑各的二。怎麼就這麼難呢？如果婚姻像是數學等式或者電腦語言該有多好啊。

　　蘇亦好一直加了兩天班，每天早出晚歸，第三天才發現了茶几上的花。

　　「哪來的花？」

　　「嗯。」

　　「你們開表彰會了？」

　　陳明然的心一下沉了，訥訥道：「嗯。」為什麼她就不會想到是買給她的？

　　「都蔫了，你怎麼不把它插起來？」

　　「扔了吧。」

　　「挺貴的，多可惜啊！」蘇亦好望著花，一臉的惋惜。

　　「扔了吧。」

　　蘇亦好看看花不言語，陳明然猶豫了一下，才支支吾吾地接著說：「花……是……我買給你的。」

　　「啊？」蘇亦好抬起頭，「買給我的？謝謝啊謝謝。不過早知就該讓你買盆栽了，買個綠蘿或者一帆風順都好養活，這花太容易敗了。」笨，這種捧花能保持幾天？枯了就得扔。還是盆栽好，可以一直活下去，這一加一等於二的理科男怎麼這麼不會想呢？一拍手，蘇亦好回屋裡拿了報紙鋪在地上，開始摘花瓣。

　　「你幹什麼？」

　　「扔了太可惜了，這樣吧，我們用來做幹花，裝在瓶子裡，家裡也多個擺設。」蘇亦好想雖然他什麼都沒說，但這是他送給自己的花，得想辦法保存起來。

　　陳明然心裡不知是什麼滋味，她到底是怎麼想的？似乎默認了這是家，會想著加一件擺設，但也似乎默認了他與她無關。蘇亦好，我是你老公，在你的生活裡，到底有沒有我的存在？他真覺得，在蘇亦好的認識裡，這個家確實是家，但只是蘇亦好的家，哪怕他離開了這裡，蘇亦好也不會有任何感觸的。

　　蘇亦好沒有發覺，她仍舊在興致勃勃地揪著花瓣，一片一片地擺在報紙上。不是沒水分的東西就沒有生命，幹花做好了比鮮花要耐久。愛情，是不是也這樣？婚姻，是不是也這樣？

　　花瓣自從被鋪上了報紙，似乎就再也沒有人理它，蘇亦好把報紙排了一牆根，每當人走過，花瓣就隨著氣流飛得四處都是。陳明然實在看不過，把報紙拖到陽臺上，蘇亦好警覺地發現了。

　　「是你把報紙拖到陽臺上的？」

　　「以為和你一樣笨？陽光蒸發水分，早曬早幹早收起來，天天四處飛。」

　　「陳明然，你根本不懂，做幹花只能陰乾，不能見太陽的，否則花瓣會變黃，既無色也無香，就不好看了，不信你看。」蘇亦好天天都會去看看花瓣的，就等著幹。連裝花的家什都準備好了，一個小魚缸，畢竟這是他送給她的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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