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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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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要不要再睡會兒,我看你睡得好香,一定是昨天累壞了。」 「不用再睡了,我要去見他。」說著我就支起了身子,想了想,忽然問:「對了,昨天我好像聽到對面有人在彈琴。」 「是嗎,你聽到了?」他好像並不意外。 「彈得很好,很像是……他彈的。」 「耿墨池嗎?」 「是。」 「本來就是他彈的。」 「什麼?」 「耿墨池彈的琴啊……」 我從床上差點翻下來:「你說什麼,他……他住你對面?」 「這麼大驚小怪幹什麼,住他對面很稀奇嗎?」他蹺起二郎腿很不以為然,「在彼岸春天我就住他對面啊。」 「你,你這人……」 「不是你想的那樣啦,我在名古屋有生意,偶爾過來跑跑,偶爾聽說他也在這,偶爾知道了他的住處,偶爾就搬過來住了……你知道住彼岸春天的時候天天聽他彈琴,很喜歡,突然聽不到會很不習慣。」 「所以你就追過來了?」 「什麼叫追過來了,我是慕名而來。」他面不改色心不跳,強詞奪理。可憐的耿墨池! 「那他知道你住這嗎?」 「不知道?」他很老實地回答,「我也就來了兩回,住了不到三天……」 我轉身就往更衣室跑,用最快的速度換了衣服,「我一直以為我是個瘋子,沒想到你比我還瘋得厲害……」我急急地從更衣室出來,又跑到衛生間漱洗,最後一陣風似的跑到梳粧檯前,「昨晚我就覺得納悶,這世上除了他還有誰能彈出這琴聲,原來真的是他,你這個該死的,原來你一直在監視他……」 「沒有啊,考兒,我其實蠻認可他這個人的,就想跟他做鄰居……」他很委屈的樣子,振振有詞地說,「雖然我們是情敵,不過所謂英雄惜英雄,我們彼此還蠻欣賞的,他自己也說,他很慶倖遇到我,否則以他的病絕對活不到今天,是我給了他活下去的勇氣……」 「那他應該很感激你嘍?」 「的確如此。」祁樹禮得意洋洋,最後又說,「時候不早了,我們該去拜訪他了,借這房子這麼久,我還從來沒去拜訪過我的老鄰居呢。」 我們一路步行走過去。後面跟著的是隨從和翻譯。 天氣很好,春日的陽光溫暖地照耀在名古屋的每個角落,我們來得很湊巧,三月間正是櫻花盛開的時節,隨處可見緋紅的櫻花隨風飄搖,花謝花飛,行人走在街頭,猶如在沐浴一場櫻花雨,此情此景像極了一部韓國電影《春逝》中的片尾鏡頭,李英愛也是這樣走在櫻花紛飛的街頭,如詩如畫,美得讓人驚歎。 對面的小樓院門緊鎖,祁樹禮的手下去按門鈴,開門的是一個乾淨俐落的中年女人,系著潔白的圍裙,應該是傭人,禮貌地朝我們鞠躬行禮,翻譯問她耿墨池在不在家,她用日文嘰裡呱啦說了一堆,翻譯點點頭,轉過臉告訴我們,耿先生出去了,好像去了附近的公園散步。 「可能就是名古屋城旁邊的那個公園。」祁樹禮說。 翻譯說:「可能是。」 「那就去公園吧。」 「坐車還是走路。」 「就在街那頭,走路吧。」 於是我們又步行去公園。 一路上我冷著臉不說話。祁樹禮興致卻很好,沒話找話,跟我介紹起名古屋的人文地理來,他說名古屋在被二次世界大戰盟軍的炸彈摧毀後,現在已經發展成為日本第四大城市,並且是日本最重要的經濟都市之一,歷史上名古屋因日本三個最重要歷史人物的出生于此而聞名:織田信長、豐臣秀吉和德川家康。正是這三人于17世紀初統一日本。這不是我感興趣的。祁樹禮當然知道我想知道什麼,又說起了他的老鄰居耿墨池,他說耿墨池在養病的間隙在名古屋的一所大學內任客座教授,教鋼琴。 「他當教授?」我頗為詫異。 「是啊,當教授。」祁樹禮呵呵地笑。 「你笑什麼?」 「沒笑什麼。」 「是不是覺得他當教授很奇怪?」 「你不覺得奇怪嗎?」 「我也覺得奇怪。」 說話間我們到了一棟古樓群前,高大的城牆,金碧輝煌,難道這就是著名的名古屋城?祁樹禮肯定了我的猜測,指著樓群對我說:「那就是著名的名古屋城,知道它最有名的地方在哪裡嗎,就是裝飾在城堡天守閣屋脊上的金色獸頭瓦最為有名,你看就在那裡……1612年,當時的江戶幕府將軍德川家康修造了名古屋城,到1867年政治改革幕府倒臺之前,它一直都是德川三大家族之一的尾張德川家族的居城,極盡奢華……後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中於1945年受空襲,大部分被燒毀,1959年重建天守閣,改為地下一層地上七層的鋼筋混凝土建築,從那以後,天守閣一直就是名古屋的象徵。」 「你知道的還挺多。」 「跟你說過了,我在這有生意,當然很瞭解。」 「那你也很瞭解他嘍。」我轉過臉看著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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