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千幟雪 | 上頁 下頁 |
| 四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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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手敲在小秦的桌面上，發出扣扣的聲響，小秦抬起頭，像電影膠片裡的慢鏡頭似的，魂在天外。 「到我辦公室來。」 我清晰地說，確定我的話塞進了她的腦海、反射出動作之後，我才走進辦公室。 「樊總。」 小秦站在我的辦公桌前，顯然還有一魄沒有歸位。 「蔣峰呢？他去哪兒了？」我問她。 這個名字的作用相當明顯，小秦一下子站直了身體，所有的魂魄回歸原位了，只是臉上的表情頗為怪異。 「他去華創集團簽約去了。」 華創集團是一家房地產公司，它名下的華創大廈是公司即將新搬的辦公大樓，他想必是去簽租約去了。我的心放了下來。 「樊總，你不擔心？」小秦忽而露出促狹的笑容，情緒變換之快，讓我好笑。 「蔣峰那身打扮，你不怕華創集團不把辦公室租給我們嗎？」 我泰然地回答：「不租就不租唄，再找其他辦公大樓也不是什麼很困難的事。」 小秦的下巴有微微下落的徵兆，「樊總，公司內的設備、檔案，大小東西都已經打包好了，美華集團一再確定了我們要搬，這間辦公室也馬上另派用途了，這一下子我們哪裡去找辦公室？這不單是損失間辦公室吧，耽誤的工作可大可小的。」 我拿起水杯。平常小秦不會這麼饒舌啊，接到指示馬上實施，發現漏洞馬上修補。 「重點，小秦你說這些的重點在哪裡，我怎麼沒明白啊？」 小秦坐下來，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到最後像是終於服了，「樊總，如果不是蔣峰的長相，我真會以為他是你的兒子，你這樣子簡直就是一副慈母多敗兒的寵溺樣。但是——」 我發毛地看著小秦。 她像是倒轉了年齡變成了一個兩三歲智力的兒童，把腦袋放在手臂間滾來滾去，「但是他居然真的是匹黑馬，還是最黑的那種，馬場上1賠100的賠率。」 我看了她半晌，慢慢回過味來，笑了起來，「他是黑馬也好，是1賠100也好，反正人在公司有大把的時間朝夕相處，『近水樓臺先得月』不是一句閒話，而且電視上成天演的那個叫《歡喜冤家》的你有看過吧。」我安撫她。 她這次沒有反駁，臉上漾起一層光暈。 門外響起敲門聲，「進來。」我說。 人推門進來，我正要咽進喉嚨裡的那口水撲地就噴了出來，又咳又嗆，毫無風儀可言。 進來的是蔣峰，他穿著一件淺灰色的毛衣，藍色簡約牛仔褲，總是淩亂的頭髮已修剪成自然清爽的樣式，腕上纏繞著銀色手鏈。 青蛙變王子，這些原本屬於傳說中的故事，在現世上演，不是南柯一夢，是確確實實發生在眼前。 蔣峰看著我的狼狽樣，明亮的笑意從嘴角延伸到瞳眸最深處。 他伸出兩根指頭頑皮地向我致敬，神情自信，明亮的眼睛裡閃爍著稀缺的單純光亮。 俊美、明亮，就像看著一縷陽光照射下來。 激動得幾乎去槌桌子，我終於知道公司裡的沉寂從何而來了。 「老闆，這是華創集團的合約，我和他們簽訂了廣告合同，用我做的廣告片抵一年的租金，電視廣告等片子出來後再談。」 驚心動魄是一環接一環。 小秦笑吟吟地看著我，顯然是非常開心我此時的狀態。 華創集團是本市最大的房產公司，他們的廣告歷來由香港一家公司代理，他們的宣傳策略從來是只上報紙，不上電視。 並且華創的老總華鯖是留美碩士，鼻尖高得能戳死人！做華創集團的廣告沒有極強的能力是連邊都挨不到的。 這麼大的事情居然把我瞞得滴水不漏，我睇了小秦一眼，膽子夠大的啊！ 小秦攤一攤手，推得一乾二淨，「蔣峰和我本來是一起去簽租約的，後來碰上了華總，他和華總就談起了時間速度空間變異之類的，我聽不懂。再後來他們用6種語言交談，我就更不懂。之後華總就把他帶到工地上去了，然後我就被打發回來拿合同了，再然後華創就被他——拿下了！」 小秦然後再然後地說完，聳聳肩，一副同為受害者的架勢。 我靜靜地看著蔣峰，忍不住去擰眉心，突地笑起來，「蔣峰，你的工資要漲到什麼樣的地步才夠啊！」 小秦和他大笑出聲。 他笑得那樣的稚氣柔和，「老闆，沒有你們想像的那麼難，我不過是覺得他所修建的房子可以用時間速度和人類空間進程的某種契合點來進行詮釋……」 天書啊！這還不難？我和小秦面面相覷。 「我還要督促他們把東西儘快整理，我先出去了。」小秦很不道義地溜了。 我繼續聽天書。 他侃侃而談的姿態，眼睛清亮有神，那眸中閃耀的鋒芒已經具有了睥睨傲視的雛形。 我的心底湧上萬般的驕傲，眼底盈滿了不加掩飾的讚賞、欣喜、自豪。 我有一種衝動，想要伸手去揉他的頭髮，手掌在張開之時轉了個方向，落到桌子上握住了水杯。 不能把他當小孩子了，他長大了。 「老闆，我要獎勵。」蔣峰演講完畢，雙手撐在我的桌子上居高臨下地朝我微笑。 他的眼瞳綻放光芒，仿佛夜空中燦爛的明星。 「好，你說。」我非常爽快地答應他。 「我要你今天一天的時間，陪我玩，就我們兩個！」他強調。 我笑，還以為是要摘天上的星星呢。陪他玩，何難之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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