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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五


  弦歌摸了摸額頭,這高燒來得快,去得也快。她邊換衣服邊估計這個時間的拍攝進度,一走出酒店大門便逕自坐計程車趕往七晷區。

  七晷區的地標就是中心紀念碑,紀念碑的頂端鑄造有日晷,七條街道由中心紀念碑呈放射狀向外伸展,成就七晷區的標誌。弦歌和朱利安諾選中這裡作為拍攝場景之一,就是看上這裡的部分街道還保留著老式的磚石路面,窄窄的街道兩旁是七晷區最具歷史風味的紅磚建築。弦歌試著在Monmouth街上轉了轉,心想那樣引人注目的以東方面孔為主的攝影組理當很好找,可連問了好幾個路人,竟無人見過這附近有攝影組出沒。弦歌這才不甘心的相信,她低估了朱利安諾的工作效率。

  踏上灰黑老磚的路面,沿街隨處可見鬱鬱蔥蔥的常青爬藤攀附紅磚,綠影斑斑,藤下便是錯落相鄰的咖啡店,儘管英國是一個喝茶氛圍甚濃的地方,但許多倫敦人會特地到此喝一杯咖啡。Monmouth咖啡店在倫敦很有名氣,弦歌曾在岑緩羽的推薦下來過幾次,每次都傻傻地坐在一旁聽岑緩羽與老闆侃侃而談,一來二去就連老闆都記住了這個對咖啡極有研究的年輕人,三人喜笑顏開的合照至今仍貼在店牆上。

  此時有一個身材頎長的男人正站在那堵牆前饒有興趣的盯著照片看,弦歌以為自己錯認,走近幾步才愕然驚呼:"緩羽?!"

  男人聞聲回頭,瀲灩狹長的丹鳳眼笑成一條縫,Burberry杏色束腰風衣剪裁合身的襯在他身上,在他咧笑的那一瞬,弦歌腦子裡突然蹦出一個詭異的形容詞--人面桃花。看慣他西裝革履的打扮,偶爾休閒,骨子裡那種不羈妖嬈便如煙霧騰騰升空,這套極挑人穿的外套愣是給他穿出滿分加成的效果。

  岑緩羽依舊油腔滑調,拎著墨鏡架的手在她面前晃了又晃,嘖嘖笑問:"怎麼?看到我樂傻了?"他靠著牆角的座位坐下,捂著下巴上下打量弦歌。"嘖嘖嘖,真傻啦?坐啊!我知道你要問什麼,OK,讓我先說……來倫敦的原因很簡單,出差。呃……至於什麼時候來的……"他一本正經的數著手指,"3天,來了3天,準備搭今晚的夜機回國。你呢?什麼時候回去?工作順利嗎?"

  弦歌發覺自己要說的話被他搶得乾淨,不由悻悻坐下,輕咬嘴唇擠眼調笑:"好啊,來了3天都不給我打電話,是不是怕我趁機宰你一頓啊?"

  "放馬過來!"岑緩羽手臂一開,一副任人宰割的樣子,"Menu、Gordon Ramsay還是Petrus?"

  弦歌咂咋舌,揶揄道:"岑緩羽,你怎麼總是去那些貴得要死的餐廳。我沒這麼狠,就去Souk 吧,離這兒也近。"

  "摩洛哥菜?好,我喜歡。"他抿了一口香濃咖啡,頷首贊同。只聽弦歌一聲開玩笑似的斥:"想得美!你以為我會放過你?就去Menu吧,吃完我就能直接回房了。"

  弦歌莫名覺得今天的岑緩羽有些不同,就在前幾秒前,他有刹那變得很安靜,就連嘴角的笑都是溫溫淺淺一點點,少了往日沒心沒肺的諢笑。明知她是故意唱反調,偏偏不予反駁,一一首肯。

  弦歌自覺無趣, 只得搖搖頭自己承認:"算了,還是去Souk吧,去Menu吃一頓飯比上刑還累。再加上Angela一見到你,肯定又要喋喋不休的說她那些做菜經驗了,免了免了!"

  "還下輩子呢,索性現在開始就認真考慮吧!"弦歌先他一步走出店門。這一會兒,她更清楚地感覺到緩羽的異樣,那抹若有似無的笑意虛淺地飾在臉上,便是笑,也能看見他眼梢的黯垂。她突然想起什麼,冷不丁止步回首,兩人險些撞在一塊。她不確定的盯著他的臉,問:"緩羽,上周叫你去看醫生,你去了嗎?"

  "我沒事。"他不假思索的扭過一邊,一手插著褲兜邊走邊說,"小感冒而已,吃過藥了。"

  "重感冒吧?"弦歌撇撇嘴,徑直揭穿他的謊言,"你的鼻音越來越重!要麼就是你壓根兒沒去看醫生;要麼就是你以'忙'為名,從不按時吃藥。你坦白吧!"

  "坦白什麼?"岑緩羽一挑眉,恢復真真假假的眯笑。

  一陣不安湧上弦歌的心頭,她站在他的影子裡,嗅不到他身上熟悉的雪茄香。她猛地從後面拉住他,一扭身擋在他前面,不甚肯定地追問:"緩羽,你到底怎麼了?"

  岑緩羽迎對著落日,眼眉飛梢斜舞,笑望弦歌一陣後掰開她的手:"我沒事……"

  弦歌眨眨眼,"問你是什麼事的話,你又會說'別問這些',是吧?"

  片段有些熟悉,岑緩羽略偏首,笑答:"我剛才騙了一個人,其實我來倫敦不是出差,只是突然想見她,所以來了。"

  弦歌默然,一時無言以對。只聽緩羽的笑聲從她頭頂傳來,帶著揶揄的壞笑:"所以叫你別問這些。"

  "你找她幹什麼?"她自覺不知死活,可還是問了。

  岑緩羽鳳梢微挑,不羈的笑容重新染上頰邊唇角,他搖搖頭,依舊道:"沒事。"弦歌欲言又止的尷尬表情映入他眼中,他笑得更厲害,擠對反問:"還要問嗎?"

  "……吃飯吧!"弦歌繳械投降,狠瞪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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