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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應酬。"她懶得與他爭辯,手指在半空中打了個轉,示意他轉過身去,腦袋一沉,側靠在他肩背上,"緩羽,借我靠一下。我快不行了……"

  她的臉因酒精而發燙,熾暖如小火爐,他側臉時還能嗅到她髮絲的乳香,隱有一陣酥麻從肩背傳遞到心房,弦動心顫。"你的酒量不差啊,今天這是怎麼了?難道有親戚來訪,影響了你的功力?"他自以為聰明的開她玩笑,等來的卻是她的沉默。他這才尷尬的猛回頭,壓低聲音問她:"真的是啊?"

  "哦。"她在岑緩羽肩背上摩挲點頭,頭髮像千萬根小針,密密紮在他身上,連著他周身不自在地發抖。

  "要不要我送你回去?"他反手捂在她額上,試探她的溫度,"秦箏怎麼回事!居然讓你喝這麼多酒,也不知道幫你擋一擋!"

  "說什麼傻話呢,"弦歌抬起頭嘲笑似的瞥他, "避免藝人過量應酬也是經紀人的工作之一。我無所謂,要是秦箏酒後失態被狗仔拍到,又是頭條!"她勉強站直身子,用力吸氣,揮手向他告別:"我先進去了,不用擔心,我沒事。"

  弦歌一步三晃地垂首離開,一走到轉角處,便看到蔣怡抱胸靠在牆頭,像專程在這裡等她,陰陽怪氣地說道:"葉弦歌,你也太厲害了,左手秦箏,右手岑緩羽!"

  弦歌調笑著凝視她,呵笑回道:"你喜歡秦箏,也不用拿我出氣。今天那瓶J'adore的香水還不能說明問題麼?"她按在蔣怡的肩上,重重地歎氣,借著沖頂的酒意,說出清醒時絕不會說的話:"該主動就主動,犯不著為了刻意回避什麼,就像對著仇人似的面對秦箏。"她語調柔和溫婉,倒似失了銳氣的利刃,一句"我會幫你的"堵得蔣怡啞口無言,眼看她要掠過,方冷冷搭話:"我以為你反對秦箏傳出這種緋聞。"

  "我為什麼要反對?"弦歌吐字間帶著濃濃的酒氣,偏臉回望她時,茶色眸子折映廊燈微黃,越發顯得瞳色清澈淡淺,空寥寥看似無所隱瞞,嬈笑著答她的疑問:"你一定奇怪,我為什麼要幫你。理由無外乎兩點,一是因為我和你哥哥的交情,二是因為……總有一天,我會讓你還這個人情。"

  這個女人愈加難懂。蔣怡看著她趾高氣昂地從眼前經過,看不清她背離時的表情。

  "秦箏喝多了。"蔣怡忽然開口,眼見弦歌腳步一頓,頷首了然。"你……"她還想再說,卻見弦歌挺直的背脊慢慢蜷縮成一團,像蝦子一樣弓身埋首蹲在地上。她在哭?蔣怡腦中登時冒出一個奇怪的念頭,可馬上就被自己否決了。蔣怡有點擔心,走近輕拍她的背:"喂,你怎麼了?"話音落,便聽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她本能回頭,眼前一黑,岑緩羽已擦過她肩畔,蹲在弦歌身旁摟著她的肩,急急說:"葉弦歌,我就知道你死撐!走,跟我回家!"

  他不由分說地打橫抱起弦歌,那個驕傲倔強的女人此時溫順似貓,蜷在岑緩羽懷中動也不動,走廊燈光昏黃,她的臉隱沒在岑緩羽的陰影下,唯見隱顫的唇在黯淡的光線下如白色花瓣。

  "她……她怎麼了?"蔣怡錯愕,在她印象中,以往葉弦歌的每次出現都是光彩照人、意氣風發,以至於當時尚處青春懵懂期的她一心模仿這個女人的舉止,或自信、或囂張、或高高在上不可一世。

  岑緩羽這才注意到蔣怡的存在,上下打量她片刻,方答:"還不是你們女人那點事兒!特殊情況居然還灌她這麼多酒!"他不悅地皺眉,抱著弦歌就要走。

  他竟然連她這麼私密的事都知道?蔣怡愣在原地,突然明白這段時間秦箏的反常源於何因。她想也不想,一把扯住他的袖襟,下一秒視線橫掠,整個人又是一僵--

  走廊盡頭秦箏背光站在燈前,他抿著嘴,眼神因酒精作用而變得迷茫,咖啡色的瞳孔深邃晦暗,直直盯著岑緩羽及其懷中虛弱的弦歌。就在十幾分鐘前,她還強硬的甩開他的手,拒絕他的好意。可十幾分鐘後,她竟順從地偎依在另一個男人的懷裡,無從抵抗。

  他冷冷開口,如墜寒霜:"你要帶我的經紀人去哪兒?她不能走,合同上有明確條款,她必須出現在所有我出席的場合。現在也不例外!"

  "緩羽,"弦歌的聲音有氣無力,仿若溶入空氣中的嫋嫋迷煙,淡而無形,"放我下來,我沒事。"她牙關緊咬,一手捂著小腹,一手輕拽岑緩羽的衣袖。

  "說什麼傻話!"岑緩羽火了,吼回她,"他一個大男人喝點酒死不了!倒是你,看起來就跟……!"他急聲打住,將那兩個不吉利的字咽下喉嚨。他一側頭,盯著秦箏,罕見的帶著濃濃的火藥味塞他:"弦歌的狀況你也看見了,她不能再回去喝酒。昨晚為了你和小言的事,她忙到大半夜才睡,如果你還知道關心她,就別讓她這麼累!"

  "我和慕言的事?"秦箏緩緩走近他們,拖在地毯上的人影漸短,直到踏至他腳下。他與岑緩羽身形相當,兩人面對面站著,壓迫感接踵而來。蔣怡想勸,還沒開口就被秦箏"禮貌"地支開。他垂眸看了一眼蹙眉合眼的弦歌,複凝視著岑緩羽,追問:"我和慕言什麼事?你把話說清楚!"

  "緩羽……"弦歌半睜眼對岑緩羽搖頭,扭身要求他放她下來,這頭還要安撫秦箏,探手拉著秦箏的手臂, "你先進去,我一會就來。公共場合,你們倆誰也別吵。"

  秦箏任她拉著,她的指尖冰冷,寒氣滲入他的毛孔,那輕微的戰慄不知來自於波動的情緒還是意外的錯覺。"說,怎麼回事!你說?還是他說?"

  岑緩羽沒有拂逆弦歌的意思,小心助她站穩,一手攙在她腋下,轉對秦箏,也不含糊:"不明白?今天各大報章雜誌都沒有報導昨天的新聞,你以為是為什麼?是弦歌利用關係壓住了那些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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