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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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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一夜長談後,秦箏的態度就變得明朗乾脆。他不再在收工後送她回家,也不再有意無意地照顧她的感受。對弦歌,他就像一個精明的老闆,恨不得24小時剝削員工的剩餘價值,事無巨細都交到她手上,包括繳納水電費、購買某個牌子的洗浴用品、雇鐘點工打掃屋子,還有安排通告、應付媒體、溝通工作……有時大半夜回到家,屁股還沒沾上沙發,他一通電話就能把她叫出來,要求她買整箱某品牌礦泉水送到他家裡。 這期間,岑緩羽不厭其煩的擔負起"三陪"業務,陪吃、陪送、陪說話。他是一個對生活品質要求極高的人,對她的胃,他也抱定某種決心,隔三岔五地帶著她輪換不同餐廳享受美食,時不時還要賣弄他從未顯擺過的廚藝,紙上談兵地大說某道菜的做法。每涉及這個話題,兩人免不了相互嘲笑,弦歌決計不相信岑緩羽十指會沾陽春水,岑緩羽則信誓旦旦地發誓自己至少能做半桌滿漢全席。 難熬的八月比弦歌想像的更快過去,《仕途》的拍攝已完成三分之二,秦箏與蔣怡"火星撞地球"的戲碼再也沒出現,反而是娛樂雜誌開始捕風捉影地報導兩人假戲真做的新聞,三不五時的爆出兩人所謂"約會"的照片。 岑緩羽很狗血地在某日吃飯時提起這些新聞:"秦箏和蔣怡?開什麼國際玩笑!如果這些新聞是真的,金星人都能移民火星了!" 弦歌正安分守己地與法國蝸牛作鬥爭,聞言抬眼,抿嘴看他:"歡迎你來到金星,你現在正和一個金星人吃飯,感覺如何?" "葉弦歌,你裝什麼傻!蔣怡不就是當年險些連累你摔掉半條小命的大小姐?秦箏當時跟她翻臉時,我可是為數不多的目擊證人啊!別說秦箏,我看她也不順眼。" 法國蝸牛殼"哧"地掙脫餐夾,飛出老遠,弦歌挫敗地坐直身子:"岑緩羽,你有完沒完啊?賠我蝸牛!" "嘖嘖嘖,葉弦歌,你特會裝傻充愣……"他好笑地半眯著眼,鳳眼傾斜,一臉壞笑。就算她想忘,腿上的三、四寸長的傷疤也會時時刻刻提醒她,若不是那時還是新人的蔣怡使性子,錯手連累她這個苦命經紀人滾下山崖,腿上又被臨崖樹枝割開一道鮮血淋漓的傷口,一向冷淡自持的秦箏也不至於與蔣怡接下多年梁子,至今交惡。 弦歌一時失神,盯著瓷碟上的圖案,很快說:"你幹嗎在我面前說秦箏的好話?以你和秦箏的關係,理當在我面前說他的壞話。"她揚起那遝報紙,又說:"喏喏喏,這種情況你就應該大說特說他的不是,這樣你才有機會啊!我都懷疑你說喜歡我,是真還是假?我到現在還覺得你在耍我……" "哦?"岑緩羽歪頭,盯視她片刻,冷不丁單膝跪地,借餐桌上的玫瑰送到她面前,全然無視全餐廳人頻頻注目,嬉皮笑臉,"這樣,相信了嗎?" 昏!他還真做得出來! 弦歌悔之不迭,早該知道這個男人臉皮比牆還厚,油嘴滑舌起來足可以解決油荒,她狼狽不堪地催促他起身,連聲抱怨:"丟臉死了!我信,我信!" "這是你第三次無視我的男性自尊心了,連告白都想耍賴……"岑緩羽斂笑,不緊不慢的站起來,一邊拂去膝上微塵,他低頭向弦歌微笑,扶著桌沿彎腰靠近她耳畔,壓低聲音說道: "說起來,我也沒什麼眼光,竟然會看上你這麼個遲鈍的女人。" 也許就像秦箏說的那樣,別人眼裡如珍如寶的東西落到葉弦歌這裡,就變得一文不名。 弦歌苦笑,破天荒地同意岑緩羽的結論:"你活該。"窗邊的落地玻璃中依稀顯現一個朦朧的人影。她以為是錯覺,一扭頭,整個人愣住了,歎著調子轉對岑緩羽說:"也許那些女人看的不是你……" 秦箏不知什麼時候進入這間餐廳,眉眼遮在茶色墨鏡後,意味不明,鏡片映出岑緩羽低頭與弦歌耳語的親昵。他無視地轉過臉,隨行女伴已在餐廳經理的引領下向他走來。 岑緩羽察覺弦歌表情有變,順著她的目光看去,訝異地喚那個女伴的名字:"小言?你……" 陪在秦箏身旁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岑緩羽的妹妹岑慕言。 "哥?"岑慕言笑眯眯地越過秦箏身旁,直直向岑緩羽和絃歌所在的方向走過來,"真巧,正好餐廳沒有其他座位了,哥,我們拼桌吧?"她撒嬌似的搖著岑緩羽的胳膊,甜笑著央求弦歌為她說話。 弦歌手中還拿著那支玫瑰,怔怔地望著秦箏,對岑慕言的拜託似聽非聽。他看到了嗎? "通告結束了嗎?"她隨便編排了一個話題,在他走到她面前之前。 秦箏摘下墨鏡,餐廳裡此起彼伏的出現倒抽冷氣的吞吐聲。他揚了揚眉,哼聲回道:"如果我有通告,你這個經紀人還能這麼安穩的坐在這裡享受法國大餐?" 餐廳內已經有人拿出手機和相機開始沖這邊拍照,弦歌一急,拉著岑慕言落座,壓著音調質問秦箏:"你怎麼能帶小言來這種場合?你和蔣怡的緋聞還沒完呢,狗仔天天追你的行蹤!" 秦箏瞥她一眼,嗤笑說:"經紀人,我也要吃飯。難道你還嫌工作太少,想兼職大廚?" 弦歌聯想起他們上一次下廚的情景,他嫺熟地在她眼前顯擺廚藝,她眼神一黯,妥協地拉著椅子坐下。 秦箏整晚沉默,終引來岑慕言的好奇:"學長,你怎麼一直不說話?"她抓住弦歌的手腕,撚熟地數落:"弦歌姐,秦箏總是這麼悶嗎?回答從來不超過三個字!'嗯'、'好'、'知道了'……來來回回都是這幾句話!" "你知足吧,對有些人,他連這幾句話都不說呢。"弦歌笑了笑,抽出手,求助似的看向岑緩羽。她不得不在心裡默念,他這個妹妹太擅長哪壺不開提哪壺! 緩羽亦在笑,體貼地夾了一個法國蝸牛放在弦歌的餐盤裡,接她的話:"小言,你問問你左手旁這位經紀人,下次還讓不讓秦箏帶著一個陌生的女孩子出來吃飯?你算是破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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