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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


  弦歌本能地警覺,反問:"你簽秦箏幹什麼?他只是一個剛剛出道的新人!"

  "你這麼緊張幹什麼?"厲景笙洞悉她的想法,莞爾一笑,摸著下巴若有所思,"一般的經紀人會更關心蔣文吧?三屆影帝、電影片酬保持在3000萬以上、至今保持最高廣告身價的超級巨星,你應該更重視他,不是嗎?秦箏?他算什麼?"

  他握住她的手,拇指摩挲她手上的同款Chaumet鑽戒,嘖嘖有聲:"原來那個傳言是真的……秦箏出道前,曾和你交往過?嘖嘖嘖,你猜媒體會怎麼寫這個大標題?迅速走紅的新人靠金牌經紀人潛規則上位?順便還可以猜測一下,我們的超級天王蔣文是不是也曾有類似經歷?"

  "夠了!"她猛地抽回手,握拳垂在身側,忽而冷笑,"簽了他們兩人以後,你想怎麼辦?"

  "力捧蔣文,冷藏秦箏。"厲景笙呵呵笑答,倒也不避諱。

  "如果我不答應呢?"

  "我會毀了他,就像毀了A-Star一樣,把你心愛的東西一件一件毀滅!"

  濃厚夜色包裹在布加迪四周,弦歌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氣,明明已經過去了這麼久,重新提起那一年發生的事,她的掌心還是沁出一層薄薄的汗水。

  那一天也是這樣,厲景笙的指尖冰涼,按在她的掌心上,洞悉她全部想法,一語中的說出她最大的避諱。

  ***** *****

  "考慮好了嗎?"他有恃無恐地望著她,眸中已隱隱浮現如願的笑意。

  "我不愛他,"注視墓碑良久後,弦歌抑著波瀾不驚的調子,"我不愛秦箏,你放過他,他將會成為第二個蔣文。"

  "是麼……"厲景笙慢慢放開她的手,十指交結撐在頜下,冷不丁嗤笑,"你愛一個人的方式很奇怪,我差一點就要相信你了。"

  他一手探入胸前的口袋,取出一個密封的信封,輕拍在她身側,饒有興趣地笑:"不知道狗仔們看到這些'獨家'照片後,會不會相信你所說的話?"他一鬆手,信封擦著她的身體一側跌落在地,揚起她腳邊的微塵。他看著她緩緩屈膝,挺著後頸脊背,強自鎮定地蹲下拾起那個信封。

  信封內的"獨家照片"一張張滑入她的手心,照片的背景大同小異,川澤居的招牌不時出現。照片中的二人不是面對面坐著、有說有笑地吃麻辣火鍋,就是多角度拍攝她坐在計程車裡,偎依在他肩頭。昏暗的光線、親昵的舉止、曖昧的姿勢,每一張都是"看圖說話"的最佳素材。

  弦歌只覺寒意從地底冒出,鑽進她的腳心直抵後腦,就連她的手也開始止不住的顫抖,緊咬著下唇幾乎要溢出血來。

  厲景笙還在她身旁垂眸呵笑:"在看到這些照片以前,我還不相信葉弦歌臉上也會出現這樣的表情……那個詞怎麼說來著?'小鳥依人'?"

  "跟你結婚就行了嗎?"弦歌突然改口,眼簾微垂凝視著他,"那麼,請你儘快確定婚禮日期。Tiffany的戒指、Pronovias的婚紗、蒙特卡洛的艾美酒店,我要看到這些才結婚。還有,告訴酒店經理Patrizio,換掉Hermes的沐浴液,我討厭那個味道!"

  "OK,還有麼?"厲景笙拍拍膝蓋站了起來,湊近弦歌的右頰,在她耳邊吹風。

  弦歌厭惡的避開他,狠瞪他一眼:"還有,結婚前我不想看見你!"

  山風驟起時,香火嫋嫋遁入空氣中。厲景笙心滿意足地離開,遺下那束祭祀的百合。手機不合時宜地響起,螢幕上閃著那個人的名字--秦箏。她手一抖,按下紅色的掛機鍵,整個人乏力地蹲身蜷縮,臉埋臂下。

  她的存在,終成為他前行的絆腳石。他身處懸崖邊,稍有不慎就會被絆倒墜崖。粉身碎骨的不是她,便是他。

  ***** *****

  車內的冷氣口沖著她呼呼吹著冷風,仿如六年前拂在臉上的山風,鑽入她每一個毛孔。弦歌從回憶中走出來,用極為平淡的語調結束這段談話,她刻意省略涉及秦箏的緣由和厲景笙得出的某些結論,只揀簡單的重點一一陳述。譬如葉詠森的猝死和A-Star神話的破滅,將不告而別的最終原因歸結為事業失敗,以及她不值得一提的自尊心作怪。

  "你應該早點告訴我……"秦箏靜默地聽她說完,掩藏起瞳眸內蘊含的某種情緒,釋懷地淺笑,"你應該早點讓我知道,其實你心裡早就沒有我。是我一直在自作多情,以為你的離開,是為我做出的某種犧牲。"

  "你沒必要這麼想。"弦歌接話,扭頭望向窗外。

  "我們之間……只剩下經紀人和藝人的合作關係是吧?好,就這麼辦吧!"

  "嗯。"她囫圇應聲,許是他的沉默感染了她,壓抑著她胸腔內的悶氣宛如凝固般堵在心口。

  窗外的風景不停的變化,在飛快的車速下化作無數根彩色線條向車後掠去。她的視線漸漸模糊,仿如水氣氤氳,霧濛濛地罩在眸上。積聚在眼眶內的濕熱湧起、又退下,始終漲不過眼眶束縛。

  盛夏的高溫漸漸退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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