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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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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緩羽打定主意要讓她死得很難看,在大混戰之際,居然仍堅持將王子為灰姑娘穿玻璃鞋的狗血戲碼上演到底。他扶著她的腰,臉頰擦過她髮際,在她耳邊輕語:"站好。"隨後蹲下,慢悠悠地替她將鞋帶系好,親昵地在她小腿上拍了拍,這才站起身。他笑望看完整部狗血戲碼的秦箏和岑慕言,臉上破天荒露出符合"精英企業家"的得體笑容:"Hi,慕言,怎麼不帶你的朋友進去?" 岑慕言笑眯眯敵走上前,熟絡地挽著弦歌的手,問她大哥:"哥,原來爸說的是真的啊?你還真把弦歌姐騙到手了?" 岑慕言,你能不能別添亂了!弦歌在心裡咬牙切齒,臉上一個勁兒傻笑,yes or no都不合適,還要加一個but轉折才能將事情說明白。可她,能說嗎? "大哥的事,還用得著向你這個小丫頭一一彙報?"岑緩羽嗤笑,解釋等於沒解釋,反正就是攪亂這桶渾水就對了。 好嘛,就連解釋的時機都像Harry·Potter裡的金色飛賊,在她眼前稍縱即逝。認了!她深吸一口氣,直到感覺到腹腔收縮幾近窒息,才恢復尚算合格的微笑,掐出頰上兩個小梨渦搖旗助陣,"秦箏,剛來嗎?後花園的景致不錯,應該好好逛逛。" 她是在暗示她對這間宅子瞭若指掌嗎?秦箏本還側視一方,聽到她的介紹,才回神沖她淡淡一笑,咖啡色的眸子在她身上打量片刻,每一次眨眼,都像伸縮鏡頭關合拍照,將她搭在岑緩羽臂彎的手、窩在岑緩羽懷中的裸肩、相偎相依的身體曲線一一記錄在案。 他薄唇微啟,輕眯的眼冷不丁從她臉上掠過,讓她看清他準備秋後算帳的決心。"經紀人對這裡很熟麼?那就帶我四處逛逛吧。"他上前,骨節分明的手指反扣在她的腕上,強行令她脫離岑緩羽的臂彎,分寸拿捏恰到好處,多一分就會顯得粗魯,可他偏就是能將粗魯掩飾在尊貴優雅舉止下的"最後一個貴族"。 "弦歌,"岑緩羽叫住她,在她另一隻手離開他肩臂之前,率先拉住她的手腕,"進去吧,慕言的生日宴就要開始了。" 弦歌就像被兩個孩童好勝爭執時爭奪的泰迪熊,一人一邊,誰也不放手。職業本能令她隨即聯想起電影中定格的畫面,鏡頭空轉,就連隨風飄落的葉子也靜止停在半空中,她一不小心,就成為螢幕中狗血橋段的女主角。 她不禁唾棄自己,剛邁開的腳步又縮了回來,"幽怨"地瞅著秦箏,用半商量的口氣說:"秦箏,現在不是在拍戲……"轉而再看岑緩羽,換了一副神態,鼓著腮幫低聲脅迫說:"你就別添亂了!" 氣氛微妙如不停充氣的氣球,仿若一根針便能讓周圍無形凝固的空氣瞬間爆炸。 岑慕言左顧右盼,摸不著頭腦,只得雙方規勸。"哥,你幹嗎呀?""學長,我們進去吧?" 學長?弦歌猛然醒悟,難怪秦箏會在這兒!秦箏與岑慕言都出自D大國際金融系,雖說岑慕言比秦箏低好幾屆,可岑家還有一個可以在演藝圈呼風喚雨的金牌經紀岑京堂,想來兜兜轉轉,他們彼此相識也不足為奇。弦歌隨即想到昨晚秦箏的邀約,雖然他未直接說出口,可多半就是為了今天這場宴會。 真相大白,可惜她已成為板上魚肉,橫豎都要挨上一刀。她一咬牙,硬生生甩脫兩人鉗制,冷不丁伸手拉著岑慕言就往屋裡走,小碎步溜得飛快,挽著她的胳膊就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恨不得淩波微步離開這個尷尬的環境。 弦歌逃脫的背影溺入門廳前明晃晃的金色光圈中,宛如遁滅的煙雲。 兩個男人依舊維持剛剛鬆手的姿勢,一前一後望著她離開。 秦箏似乎感覺到來自身後的注視,舉步要走,肩上一沉,是岑緩羽按在他左肩,阻止他離去:"慢著!" 他眼梢橫挑,半眯著眼側臉相迎,反問:"還有事?" 岑緩羽收回手,插入褲兜,走上前與秦箏並肩齊立,眺著遠處,停頓片刻才開口:"你應該知道弦歌不可能接受你。她知道這個圈子的規則,所以她絕對不會和手下的藝人產生高於工作的感情,譬如……愛情。" "所以?"秦箏臉上笑意依舊,對岑緩羽的話毫無反應,逆光籠罩他半臉,暗影勾勒他臉部輪廓,那抹隱藏在晦暗中的笑容似乎別有深蘊。他反駁:"她又會接受你嗎?你們認識二十幾年,她要是喜歡你,早就喜歡了。可她沒有。" "不錯,"岑緩羽點頭承認,話鋒一轉與秦箏側目相視,"可我比你的機會大,至少,弦歌不會排斥愛上我。以前她可以把我當兄弟,可從今天開始,她不得不把我看作一個喜歡她的男人。"他呵笑,舒了一口氣,輕鬆提醒:"可你,依然是她的工作。" 岑緩羽走出兩步,忽然想到什麼,兀然回頭,問:"我不明白,你明知道弦歌忌諱什麼,為什麼偏偏又要她再次成為你的經紀人?" "這不關你的事。"秦箏大踏步超過岑緩羽身側,雙手插兜,頭也不回地離去。 "你不妨親自問問弦歌,六年前她為什麼要不告而別!"岑緩羽的提示在秦箏腦後炸響,每一個字都仿若濺落水面的碎石,波波漣漪止也止不住…… 漣漪不止,舞池旋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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