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許我塵埃落定(75)

七十五

　　陸鎮忙抬頭說："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抽了。"

　　陸鎮把煙蒂扔進了垃圾桶，眼角余光看見舒宜站在病房門口，忙走過來說："舒宜，你找夏桐？他剛出去了，夏奶奶被轉到搶救室去了，你在這裡等一會吧。"

　　舒宜"嗯"了一聲，坐在他旁邊，兩個人都有點尷尬沒話說。

　　陸鎮又有點想抽煙，渾身摸來摸去的，但看見不遠處的護士，只好作罷。

　　舒宜先打破沉默："陸鎮，你從德國回來了？"

　　"嗯。"

　　"你媽媽不是不准你回來嗎？我聽夏桐說的。"

　　"其實……其實也沒有不准回來，只是……舒宜，你跟我說實話，靜雲她真的結婚了嗎？"

　　舒宜愣了愣點點頭說："是的。"

　　陸鎮"哦"了一聲沒有說話，目光忽然定格在對面的白色牆壁上，也不知道他在看什麼，只是一張臉刹那間變得慘白慘白。

　　"她結婚了也好，我太懦弱了，給不了她將來，是我對不起她。"說著陸鎮又想抽煙，拿出煙盒卻又停住了，他接著說："其實那一年，看見她受傷，被人……我忽然心裡很難過很難過，覺得自己保護不了她，所以我……我真的很羡慕夏桐，他比我勇敢，他能不顧一切，可惜我卻不敢……對不起，舒宜，我先……我先出去抽支煙。"

　　舒宜看著他點了點頭。

　　陸鎮慌亂地離開，一旁有個年輕女孩子對他背影叫了一句："阿鎮，你去哪裡？"聲音聽起來有幾分軟糯。阿鎮阿鎮，聽口音應該是南方人，舒宜打量著她。

　　陸鎮回答："這裡不讓抽煙，我先到吸煙室去抽支煙。"

　　"哦，那你去吧，我在這裡等你。"說著她回過頭來對舒宜點點頭，笑了一下。

　　這個女孩子皮膚白皙細膩，剪著齊眉的劉海，衣著時尚，看上去很年輕，也很乖巧，據說是廣州軍區司令的女兒，舒宜也回之一笑。

　　這是舒宜最後一次見到陸鎮，後來聽夏桐說他又去了德國，不久就結婚了。很多人都說陸鎮太過軟弱，但是實際上他亦有他的彈性，他還在問靜雲的情況，也許還在等，還在爭取，他只能用這樣的方式爭取。然而靜雲卻已經等不及了，她結婚了。

　　手術大概進行了幾個小時。舒宜給夏桐打了好幾個電話，那邊也沒接，手術室門前也沒有看見他，舒宜有點著急起來。

　　等到夏奶奶被護士從手術室推出來的時候，舒宜終於見到了夏桐的父母。他們站在手術室的門口，帶頭的幾個醫生忙跑上去彙報，態度畢恭畢敬，舒宜這才想起來這裡是軍醫院。夏桐父母問完之後，夏奶奶被推到病房裡去，她也想走上前去問問夏奶奶的情況，可是又覺得身份尷尬，站在那兒想動又不敢動的樣子引起了夏氏夫婦的注意。

　　舒宜有點局促難堪，硬著頭皮對夏氏夫婦說："伯父，伯母，你們好！"

　　夏太太把她從頭到尾打量了一遍，然後點點頭，沒說什麼就走開了。夏桐父親倒是在走的時候說了一句："舒小姐，我們還有事，先走了，再見！"

　　舒宜機械地回復："再見！"

　　夏桐父親被一群人簇擁著走了出去，舒宜這才松了一口氣，她被那個夏太太看得渾身不自在，現在才發現背心一片冰涼的汗水。

　　她想要去病房探視，可護士已經掛上了一個謝絕探視的牌子，她只好問護："請問護士小姐，你有沒有見過一位叫夏桐的先生，你知道他去哪裡了嗎？"

　　護士除了不讓她進去之外倒是很親切熱情，她道歉道："對不起，我也不知道夏桐先生到哪裡去了。"

　　舒宜"哦"了一聲離開病房。

　　她到醫院裡找了一圈，從樓下的花園，到急診室，再到醫生的辦公室，甚至連夏桐家她都打電話去問過，就是不見他的蹤影。她不禁有點納悶，正站在住院部的大樓前疑惑呢，忽然看見大樓頂上有一個小小的黑影子靠在欄杆上，看起來蕭瑟淒涼，她怔了一下，是夏桐！

　　住院部的頂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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