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許我塵埃落定(24)

二十四

　　靜雲卻擔心地趴到欄杆上看著，她說："舒宜，夏桐恐怕真是鐵了心要逼你下去呢。"

　　舒宜看都沒看一眼，泰然自若地躺在床上背單詞。

　　夏桐更是強脾氣，他一旦決定的事，就是他父母也扭轉不過來。寒風中他被冰冷的雨淋得直發抖，可硬是咬牙硬撐著。

　　一乾哥們知道了這事，都恨得摩拳擦掌，揚言要上去把舒宜給弄死。

　　夏桐在雨裡威脅："你們今天誰要是敢動她一下，我就跟誰絕交，這事情本來就是我闖的禍，我自討苦吃。你們都別管我，都走吧，省得看著我這淒慘的樣子。"

　　夏桐硬是這樣把那一群人給吼走了，仍一動不動地站在雨裡，誰勸也不聽。

　　但舒宜也就是一個這樣的性子，從小到大最恨的就是別人欺騙她，陷害她，淩辱她，強迫她。這個夏桐陷害她，淩辱她，現在又強迫她，可謂把舒宜所憎恨的事都做到位了，所以他越是放話逼她，激她，她越是不吃這一套。

　　學校的輔導員來，勸了幾次，夏桐不聽，輔導員又不敢驚動學校和夏桐父母，只得一遍一遍差人上去請舒宜下來。可舒宜鐵了心，她乾脆用被子一蒙，也不看書了，直接睡覺。這一僵持，誰也無可奈何。輔導員想這麼冷的天，實在勸不動，又怕出問題，也只好向學生處報告。

　　輔導員走的時候，靜雲趴在玻璃上往下看，夏桐個子高，但在黑暗中的雨裡，只剩下一團模糊的影子，於是動了惻隱之心，她去叫醒舒宜： "舒宜，你起來，夏桐還在那兒淋雨呢！"

　　舒宜朦朧中睜開眼，沒好氣地說："他淋你就讓他淋好了，關我什麼事？我要睡覺了，不准再吵醒我！"一整天各種各樣的目光和言論都圍繞著她，她早已經鐵了心不理夏桐。

　　靜雲不忍心，責怪地說："舒宜，你知道幾點了嗎？"

　　"幾點？"

　　"都快12點了，我在寢室裡都冷得要死，你想凍死他呀？"

　　舒宜想了想，又對著窗外一片漆黑看了看，還是穿了衣服起來。

　　夏桐已經被風雨吹得意識模糊，但仍然倔強地堅持著，冷得心臟像要抽搐，但全身又好像被沸水澆過一樣。當他看見眼前的舒宜，勉強抬起頭，仍對著舒宜微笑："你來了？"

　　寒冷的滋味舒宜曾經也體驗過，她不由自主地放柔和了語氣對他說："夏桐，雨這麼大，你進來吧！"

　　夏桐搖搖頭說："你不原諒我，我就不進來。"

　　舒宜挫敗地歎了口氣，"你進來再說。"

　　夏桐眼睛一亮："那你是原諒我了嗎？"

　　舒宜無法，只得點點頭。

　　夏桐想進來，卻發現自己人已經被淋得手腳失去了知覺，一動便撲面摔進了雨水裡。舒宜忙把傘扔了，彎下腰去扶他，發現他的手都在顫抖，於是心一下就軟了，柔聲說："我先送你去醫院。"

　　剛好學生處那邊的車也過來了，夏桐被送到醫院，整個腿都已經麻木了，醫生說如果再遲來幾個小時腿部肌肉就會被凍壞死，但風濕是跑不了的，還說年輕的時候不珍惜自己的身體，老了會有大虧吃。

　　一陣折騰天都快亮了，舒宜看看天色對夏桐說："你先好好休息，我回學校了，早上還有課。"

　　夏桐叫了舒宜一聲，呆呆地看著舒宜，欲言又止。舒宜輕輕一笑和緩地說："夏桐，做你的女朋友是不可能的，但是我說過原諒你了，我們可以做朋友。"

　　夏桐的兩隻眼睛仿佛被點亮了，做朋友總比被對方漠視強些，於是滿足地點了點頭。

　　舒宜看他那個樣子也不好說什麼，誰知她這一答應卻是答應錯了。

　　夏桐從此以後就粘上她了，從外貿大學的B市居然追到了N市。夏桐是土生土長的B市人，家裡人脈大多也在B市，卻逆著父母的意願義無反顧地來了N市，但舒宜還是沒答應做夏桐女朋友。連夏桐在N市新認識的一幫哥們都替夏桐不值，說舒宜到底有什麼好，憑夏桐的人才，憑夏桐待她的這分心思，早就應該偷笑了，但她卻不知好歹。

　　舒宜雖然表面上堅持著，臉上淡淡的，可實際上心裡也是難受的。她可以自己吃苦受累，但受不了別人為自己吃苦受累，更何況這幾年來欠了夏桐那麼多。每到天氣變冷，夏桐的膝蓋就會酸澀疼痛，嚴重的時候連走路都困難。夏桐的很多哥們至今對舒宜還是頗有微詞。舒宜呢，明明這事不是她引起的，卻仿佛背上了一個十字架，總覺得自己對不起夏桐。可是她怎麼可能答應給夏桐做女朋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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