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許我塵埃落定(15)

十五

　　"舒宜--"

　　"你不要過來……"舒宜退後兩步，為什麼要哭，為什麼要相信他。自己受到的傷害太多太多，已經不會去相信任何人，而面前的這個人，尤其不能相信。她整理了一下頭髮，抬起頭直視著承瑾的臉， "我憑什麼要相信你，我再也不會相信你了！"

　　承瑾看著舒宜，仿佛尚未適應。

　　承瑾當然不會明白舒宜心裡在想什麼，這一路又經歷過什麼。再次站在她面前，再次面對她冰冷的態度，承瑾仿佛又回到了兒時，又出現了那種在她面前專屬的無力和挫敗，他竟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只是看著她不停地往後退，眼看著舒宜又走到了樓梯的邊沿，他飛快地向前跨出一步拉住她，又把舒宜抱了回來。

　　忽然烽火臺下面響起了夏桐的聲音。大概是他們走了一段距離後夏桐發現隊伍中少了兩個人，這才找了過來吧。那聲音越來越近了，舒宜慌亂焦急地推著承瑾說："你放手，你快點放開我。"

　　承瑾看著舒宜焦急慌張的臉色，他的眼睛裡浮現起一絲不解。那聲音越來越近，舒宜掙扎得越厲害，他攥得越緊。這一次不同以往，承瑾毫無憐惜，幾乎是下了死力握緊她，那種力道仿佛要將她的手臂捏碎。舒宜痛得輕輕喊了一句，承瑾這才把她放開，一個人走開了。

　　舒宜在背後看著承瑾，對他忽然冷漠的態度似乎還有點不適應。正發呆的時候夏桐走了進來，看見她說："舒宜，你怎麼還在這裡啊，害我找了老半天。叫你為什麼也不應一聲呢？"

　　舒宜怕他看出異樣，忙低了頭說："對不起！"

　　"走吧，大家都在前面等你呢！"夏桐沒心思責怪她，拉住她就要往前走。

　　夏桐剛一碰到她，舒宜就"嗤"地倒吸了一口氣，夏桐連忙放開她問："你的手怎麼了？"

　　"沒什麼，我們先走吧。"

　　夏桐神色古怪地看了舒宜半晌，沒看出什麼來也只好跟了上去。

　　接下來舒宜完全沒有關注趙承瑾，她大踏步地跟上法國人，附和著夏桐一起大聲說笑。只有趙承瑾一個人落在後面，好幾次都聽見顧經理叫他們慢一點，示意等等趙承瑾。

　　夏桐也會偶爾關心一下舒宜，他覺得舒宜的腳好像越來越嚴重了，不由得問："你的腳怎麼了？"

　　"沒什麼。"舒宜敷衍過去，視線卻下意識地看向某人。但那個人的目光卻靜靜地投向遠處起伏山巒，臉上一點表情也沒有。舒宜心裡仿佛被一個尖銳的東西狠狠地刺了一下，讓她想要掉眼淚。她趕忙把頭抬起來。下山的時候，顧經理走過來關切地問："舒宜，你今天怎麼了，腳是不是受傷了？"

　　顧經理瞅了瞅四周，然後低聲說："今天真是辛苦你了，早知道你的腳受傷了我就另外找人了，看你痛得都快要哭了，唉。"

　　舒宜猛地抬起頭叫了一聲："啊？沒有，沒有。"

　　"看你那眼睛紅紅腫腫的。夏桐都偷偷看你好幾眼了，也沒敢跟你說。我看可把他心疼死了，呵呵。好了，你先早點回去休息吧。"

　　"你們晚上不是還要和法國人談事嗎，我……"

　　"不用了，剛才已經托夏桐從高翻局找了一個朋友，我看你今天挺累的，先回去休息吧。"

　　舒宜也覺得自己不在狀態，來之前準備好的資料已忘得一乾二淨，加上又因想避開承瑾，怕弄巧成拙，就歉疚地說："對不起，顧經理。"她做了這麼久的兼職翻譯，還從未出過今天這樣的狀況，今天幸好有夏桐在一旁幫襯。

　　"沒事沒事，對了，今天的酬勞稍後我會叫財務打到你的帳戶上，你回N市的機票需要我幫忙嗎？我們公司和航空公司有合約。"

　　"不用了，機票我自己訂，麻煩你了，顧經理。"

　　坐在夏桐送她回賓館的車上，舒宜想來想去心裡總是不安，她眼前總是浮現承瑾的那張臉，仿佛從他的眼睛裡仍可以看見當年那個坐在礁石上嗚嗚咽咽憂傷地吹著海螺的少年，那樣迷茫，那樣憂傷。腦海裡忽然響起承瑾的話來："……我以為，我以為永遠找不到你了，你知道那種感覺嗎，仿佛天都塌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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