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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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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世榮聽到沒有不知道,但是在他清醒後他竟然要求醫生停止救治,當時寇振洲就在旁邊,他求了醫生又求老戰友,聲淚俱下:「老寇啊,你讓我去吧,我去了就是最大的解脫,我怕活著,怕看到桐桐,我沒法跟他交代……」 寇振洲回家後把樊世榮的話說給家人聽,常惠茹當即落淚,「這一家子,是造的什麼孽哦!」寇海氣得發瘋,大罵樊疏桐禽獸,待他數天后聯繫上樊疏桐時,這禽獸竟然正和細毛在雲霧山莊揮杆打球呢。 接連幾天,寇海都拒聽樊疏桐的電話。今天接了他的電話純粹是因為在醫院的時候,樊世榮幫這狼心崽子說了很多好話,說樊疏桐身體不好,身邊又沒個貼心的人照顧,希望寇海和其他兄弟們多擔待下他。而樊疏桐對寇海的底子早就摸透了,知道寇海心軟一直就很「擔待」他,兄弟倆平日沒少慪氣,可回回都是寇海撇不下他,有時候寇海鐵了心不理他了,他就會甩過去一句,「我半個腦子都殘了,你跟我計較個什麼啊?」 所以下午寇海掐了電話,樊疏桐一點也不生氣。 晚上他還給寇海發了個短信,說要給連波接風洗塵,請兄弟們到雲霧山莊吃飯,他知道寇海可以不給他面子,不會不給連波面子。 樊疏桐算得很准,寇海一聽說連波回來了,叫上黑皮和細毛忙不迭地趕來山莊,他們都三年多沒見到連波了,一個個都激動得要命。黑皮一身算命先生打扮,架著副墨鏡,拉著連波的手張口就來:「碧雲天,黃葉地,秋色連波,波上寒煙翠。秀才啊,我們都三個秋不見你了,大院後山的銀杏樹葉子黃了又綠,綠了又黃,三個秋啊,你可把兄弟們想死了,想得肝腸寸斷,想得痛斷肝腸……」 「去去去,瞧你這酸勁兒,還吟詩作對了,也不看看誰在這,當著秀才的面賣弄丟不丟臉啊你。」寇海拉開黑皮,也一把握住連波的手,上下打量他,激動得不知如何是好,「你還是一點都沒變啊,秀才,這幾年連個信都沒有,還有沒有把我們當兄弟啊?」 「我一直惦記著大家的,你們都還好吧?」連波淺淺地笑著。 他還是書生氣十足,穿了件米色毛衫,下面配著藍色褲子,黑色千層底布鞋,朴樸素素,乾乾淨淨,一如當年。 「好好好,我們都挺好的,就是掛念你,不曉得你在外面混得咋樣,有沒有被人欺負……」黑皮咧著嘴笑,摘下墨鏡,又忍不住用袖子拭起了眼睛。 細毛說:「秀才,你能回來就好,大家兄弟一場是緣分,只有今生沒有來世,別走了,你爸年紀大了,你哥身體也不好。」 連波也有同感,跟細毛點點頭:「謝謝你們幫忙照顧我哥……」 「拉倒吧,他哪還用得著我們照顧啊。」寇海瞅著樊疏桐就來氣。 樊疏桐沒心沒肺地呵呵笑,就是不接腔。 細毛笑著拍拍寇海的肩膀,暗示他別攪了氣氛。自二姐去世,細毛現在成熟穩重了很多,也很珍惜和家人的相處,他經常勸寇海和黑皮有空多陪陪家人,不要跟家裡人慪氣。而且可能是一直跟隨在何夕年身邊做事,細毛的言談舉止亦頗有何夕年的風範,彬彬有禮,風度翩翩,見到連波更是盛情相待,「既然是久別重逢,今兒又是給連波接風洗塵,這頓飯就我請了,大家盡興地吃,盡興地玩,晚上山莊正好有焰火看……」 「焰火?」樊疏桐很意外。 「嗯,今天是我二姐的冥壽,她從小就喜歡看焰火,本來是想在她生日那天放的,不想她……唉,她沒等到,但是煙花早就準備好了的,夕年就安排在今天晚上放了,說我二姐肯定可以看得到。」 細毛敘述起這件事來已然很平靜,想必已經接受了這個事實。倒是眾人一下子沉默起來,不知道說什麼好。 樊疏桐搭住細毛的肩膀,由衷地說:「都是兄弟,你就不用這麼客氣,飯還是我請,我是連波的哥哥,當然是我來做東。至於今晚的焰火我們肯定捧場,我也是很多年沒看過焰火了。」 連波插話道:「哥,你小時候也是很愛焰火的,每次過年院裡放爆竹最多的就是你。」 樊疏桐哈哈大笑:「你還記著呢。」 這時候菜已上齊,細毛招呼大家開吃。飯吃到一半的時候,黑皮瞅著連波傻笑,明顯地套近乎:「秀才,你這次回來準備住多久呢?多住些日子吧,難得回來一趟。對了,我還有一事相求呢,就是不知道秀才肯不肯給面子。」 連波笑道:「有什麼事就說,只要我幫得上忙。」 「這個,呵呵……」黑皮摸著光溜溜的禿頂,很不好意思,「是這樣,我一直記著你的字兒寫得好,以前在大院裡,每逢過年過節都有人找你寫春聯,你還記得吧?我也想請你幫我寫幾個字,一直就為這事犯愁,找了幾個人,人家都不答應。」 「什麼字?有這麼難嗎?」連波倒生出幾分好奇。寇海一瞧黑皮那損樣就猜到了八九分,扯了扯連波:「別理他!讓他找別人寫去!」 連波問黑皮:「哪幾個字?你倒說說看。」 這時候大家都猜出來了,細毛忍住笑:「就是『永安園』三個字,對吧,黑皮?」「對對對,就是這三個字!」黑皮對連波雙手作揖,「拜託秀才了,我現在在永安園做事,最近那邊要換門頭,找人寫字,別人都覺得晦氣不肯寫,你看這……」 「我寫!」連波一點也不忌諱,「我沒那麼迷信,再說不就是三個字嘛,舉手之勞而已,你就不要客氣了。」 黑皮連忙端起酒杯:「來,秀才,我敬你一杯!我知道你不會喝酒,你掂量著喝,意思下就行。」 「誰說我不會喝,我現在也喝點了。」連波說著就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好!」眾人連忙鼓掌。樊疏桐卻愣著不吭聲,頗為詫異,這小子什麼時候學會喝酒了,從前他可是滴酒不沾的。 黑皮也一飲而盡,他一喝酒就有點手舞足蹈:「秀才,我現在覺得你忒爺們!沒過去那麼娘了!我喜歡!我猜你現在不單單學會了喝酒吧,抽煙呢?」 連波喝了酒有點上臉,道:「也抽點。」 「好!」黑皮豎起大拇指,舌頭都打結了,「爺們哪能不抽煙不喝酒的!那妞呢?你學會泡妞沒?」 「哈哈哈……」 眾人一陣哄笑,連波的臉頓時通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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