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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九


  83

  從前有一個作家,很窮的人,總是指望著寫出一部名著。

  他全部的財產是一個妻子和一把手槍。

  除了喝酒,他總是喜歡和妻子做愛,這樣他可以暫時忘掉他正在做的事。

  他有一個習慣--喜歡玩弄那支手槍。在靈感枯竭的時候,他總是把那把槍頂在自己的太陽穴上,啪地來那麼一下,這種聲音總使他全身一振,神清氣爽。

  當然,槍裡沒有子彈,是空的。

  一切看起來都無可挑剔。

  他以為自己的妻子深深地愛著他,直到有一天,他在小說裡構思的那些拙劣的情節在他眼前成為現實。

  當他喝完酒,暈暈乎乎從小酒館裡走出來的時候,他看到他的妻子,躲在路燈的陰影裡,正在和別的男人擁抱接吻,彼此都很熟練。

  作家沒有聲張,悄悄地走了,像一條受傷的狗。

  他的妻子懷揣著忐忑不安的心和被揉捏得疼痛的乳房回到家裡的時候,發現一切都已發生:作家已經死了,是用他的手槍。

  一切都很自然,沒有人懷疑什麼。

  人們對這個所謂的作家早已沒有了期待,甚至早已沒有了起碼的尊重。

  人們都說,像他這樣混日子的人,自殺只是遲早的事。

  員警調查之後也證實,作家是自殺,與別人無關--手槍上滿是他的指紋。

  奇怪的是:這個人居然為自己準備了兩顆子彈。

  他也許是以為一顆子彈打中太陽穴不足以致命,員警說,這個可憐的人。

  員警用布墊在鞋底下麵,用腳踩住死屍的胳膊,掰開死屍的手,把另一顆子彈用鑷子取了出來。

  如果他把這顆子彈帶進煉屍爐,會有危險的,他說。

  88

  那個晚上,四個人坐在一起喝酒。

  我和一個女人,而左楠是和另一個男人。

  我們兩個的愛人都面貌模糊。

  我和那個女人吵架,然後那個女人走了。

  我坐在沙發上,手裡拿著一瓶啤酒。

  左楠和那個男人也許以為我走了,他們擁抱在一起,好像很開心,卿卿我我。

  我的身體平躺在沙發上,那個沙發真大。

  他們兩個也許是在做愛,聽起來很曖昧。

  我哭了。

  他們兩個停止了聲音,來到我的沙發前,在黑夜裡凝視著我。

  我還在哭泣,我把啤酒澆在自己的臉上,像是把土扔進墓穴。

  然後,我被嗆醒了,劇烈地咳嗽起來。

  這個夢境無比真實,以至於我在一開始不能分辨。

  我的身邊躺著一個女人,也許就是在夢中出現的那個女人,模糊不清。

  我知道,我還愛著左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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