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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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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亞琴趁虛而入勢如破竹地將拉鍊拉到了頂端,然後又一層一層地剝光了他的衣服。肖平閉著眼睛拒絕著她的手掌給他傳遞的熱情撫摸和恐懼,而他又對她用勇氣打倒羞澀的膽量感到驚訝。他在任人擺佈的過程中得到了暫時的寧靜,而被肌膚包裹著肉體內部卻無論如何寧靜不了。劉亞琴光滑如玉的胴體滋長了他憤怒強悍的情緒,他一骨碌爬起來把她整個兒地鎮壓了。他覺得自己完全進入了一個漫無邊際風浪迭起的大海,波濤洶湧,洪波掀天。他企圖在沉浮漂移中控制自己,卻不由自主地被溫柔纏綿的惡浪打翻下沉。終於他掙扎出了水面,眼前露出一片寧靜的天空。仿佛這才如夢初醒,清楚地意識到面對著的是一個美妙絕倫的女性胴體。他躬起腰掀開被子,審視身下這片迷人的土地,風景原來是這般獨好。 你是處女。肖平興奮地說。 什麼都給你。劉亞琴閉著眼睛。 不行。我必須對你負責。 膽小鬼。還男人呢! 男人不等於傷害和佔有。 我需要這樣。否則,只能說明你不愛我。 假如那樣,我會一輩子不安的。 眼前是一個完全陌生的世界。世上的陽光草地山峰河谷嵐氣都生機無窮。肖平看著摸著,恨不得把它看穿看透捏成粉碎。他緊咬牙關控制著情欲之火的蔓延,卻又無法將其撲滅。對抗和抵觸的情緒以劍拔弩張之勢走向高潮,迎來了眼前的一片昏花。就在千鈞一髮之際,一股糊狀的生命之粥迸發出來,灑滿了對方的整個小腹。面對這團濕漉漉的陌生的醜陋和骯髒,她驚愕不已。她一知半解地說這是怎麼了,肖平說以後你會懂的。他在用衛生紙揩去這些穢物時心裡充滿了無限的羞愧與惆悵。劉亞琴看出了浮在他臉上的惶恐和不安,但又覺得這種不了了之的結局於雙方都是一種安慰。 這個神魂顛倒到模糊狀態的荒唐過程給他留下了永生難忘的荒唐記憶。迷茫之中的肖平不知是怎麼稀裡糊塗地離開她的。當他坐到自家的寫字臺前茫然四顧時,內心的空洞使他覺得自己搬回了一件失去內容的空殼,把生命靈魂和根須都留給軟綿綿的劉亞琴的胴體了。那個剛剛獲得肖肖肖的名字的兒子擁到膝前叫爸爸的聲音,以及男悟叫肖平的聲音,他覺得陌生到了親切的地步。他無法解釋這種感覺產生的原因,只能用一個蒼白的假笑把母子倆支吾過去。 當市區潮水般的喧鬧聲漸漸隱去後,自家那張形式上非常溫馨而實際效果非常乾癟的床,又再次喚起了他未曾通過正當途徑發洩的欲望。剛剛挨近男悟的肉體,企圖做愛的潛意識死灰復燃,他不再用以前那種乞求的口氣跟她商量,也不再向她討好賣乖,而是理直氣壯一反常態地抱住她並把她壓在身下了。男悟深惡痛絕地妄想推開他,他卻死死地堅守著自己已經佔領的陣地。一連串不容置否的動作拉回了他埋藏多年的回憶,那年因為他寫小說扣發了他的工資,他據理力爭地要了回來,終於用鬥爭的方式捍衛了自己的既得利益。念此思彼,何其相似乃爾! 肖平的錯誤不僅在於把這兩件不能相提並論的事情當作一回事來處理的,更重要的是他在做愛的時候把男悟一臉的不悅和憂傷當成了劉亞琴最美麗的笑靨,把男悟僵硬的身軀當成了劉亞琴溫柔似水的胴體。他利用想像和夢幻把兩個人的位置進行交換,居然獲得了一次最美麗最優秀最酣暢的真實快感,這就註定他走向錯誤的必然性。肖平疲倦地進入夢鄉之後,喃喃地叫起劉亞琴的名字來。甜蜜的囈語把夢幻和現實兩個迥然不同的世界連接起來,裸露出珍藏已久的靈魂的山野。男悟看著在夢中忘乎所以的肖平狠狠地咬了咬牙,酸酸的牙根帶出一串醋意。地隱約覺得床上睡的不是兩口子而是三口子,第三者雖然看不見摸不著卻依附在另一個人身上,成為更可怕的敵人。 肖平立竿見影的夢話反應,使男悟大吃一驚。她立時對劉亞琴其人產生了引狼入室的受騙感,甚至還想起了小時候學過的農夫和蛇的故事。男悟為了表明自己是個有教養的文化人,不想在肖平面前丟掉沒文化的志氣,她一門心思要把這事徹底深埋。但從第三天氣溫驟然下降開始,男悟就沒有了好臉色。肖平究其端底,她說這幾天心情不好,信託公司的事實在纏人,有兩筆逾期貸款好像成了呆帳,回收無望了。她趁勢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對他講,你昨晚說夢話了,夢中喊亞琴。肖平佯裝驚訝地道:你不吃醋?男悟說,看你說的,你把我當成什麼人?!為一個夢話而吃醋,可能嗎?肖平透過男悟躲閃的目光,發現她的寬宏大度中多少有點水份和做作。他本人也掩蓋不住發自內心深處的尷尬,便匆匆騎車到學校去了,他對劉亞琴說了他在夢中叫她的事。劉亞琴聽了就笑,笑他怎麼不注意影響。肖平問她小名是什麼,劉亞琴說她小名叫小丫。肖平說我就給你起個名字算了,叫丫丫。這個丫丫只能供他一人使用。 後來這個丫丫就成了肖平在夢中的常用詞。男悟更加覺得奇怪了:以前叫劉亞琴,現在又多了個丫丫,究竟是哪個女人勾住了肖平的魂呢?她基本上不用猜就判斷出這個丫丫是個女人。男悟把這件事悄悄對阿偉講了,並向他打聽是否見過丫丫其人。阿偉說,你男悟枉活了幾十歲,肖平說夢話完全是體虛的緣故,還有什麼多疑的呢?你做妻子的幹什麼去了!肖平營養跟不上,休息不好,不是你的責任麼?男悟說我並非多疑;只是說說而已。阿偉說,這就好。他口裡是這麼說,心裡卻犯嘀咕:這肖平真是真人不露相,愛到夢裡頭了還裝做沒事。 有一天,阿偉把男悟對他講的話給肖平講了,肖平只是笑。阿偉取笑他道:是劉亞琴好,還是丫丫好呢?還是兩人都好?肖平說,劉亞琴趕丫丫差遠了。阿偉說,哪天你給我帶來見見她,肖平說如果她願意的話是可以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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