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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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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電話報警似地響了,他害怕接了電話有人來,又害怕不接誤了大事。還是勉強地伸出手去。是小妹阿琴打來的,阿琴閑著沒事了,要找他聊聊。阿偉虛驚一場,說沒事了找男朋友聊去吧,不要干擾我的公務。阿琴說真成大經理了,這麼氣派呀,連對小妹嘴臉都變了!你那位親愛的小玲知道你開業了嗎?阿偉說你是孩子家,不要管這些事。阿琴說我問得發慌,來看看你可以嗎?阿偉說有許多人在我屋裡開會,你來湊什麼熱鬧,改日再來吧。 阿偉放下電話走進去看小玲,活著的「屍體」已經坐了起來,正在穿衣。她問是誰的電話。阿偉說是阿琴打來的,她要來,你整理一下回醫院去吧,梁國雖好不是久留之地。阿偉親她一口,請求諒解。小玲說她反正知道這事,來了又怎麼樣!阿偉說我是她哥,必須注意在她面前的形象。小玲說別說那麼多,我走行了吧!阿偉幫她攏攏頭髮,給她穿上鞋,她咚咚地下樓了。阿偉惶惶地拿起自行車鑰匙揮舞著一個圓,茫然地看看四周,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語道:還是回家吧。 阿偉下樓的時候,發現林萍呆呆地站在大門口,似乎在思考什麼。阿偉說你怎麼站在這裡,沒回家去?林萍審視地望著他,木然地說,你不是也沒回家麼?阿偉說那就走吧。林萍問他同路嗎?阿偉說也許我們同路。 他倆肩並肩地同路走,又把許多同路人甩在了後面。 阿偉回家時臉上放著興奮的紅光。紅梅問他你不是說今晚不回來嗎?阿偉說今天太累了,留下明天干吧。紅梅笑道:還是家好。阿偉說有這麼個好老婆,不掛念才怪。紅梅拍拍他,又甜言蜜語來了。誰知道你是怎樣想的呢!阿偉說,如果你不知道我的想法那就太委屈人了。我再苦再累,還不是為了這個家!否則,我放著輕鬆的編輯記者不幹,來吃這份苦頭。這世界上無論有多少大款,多少富翁,但錢絕對是不好掙的。原因是人人都需要錢,人人都在掙錢,都在見縫插針地開闢財源。我知道你愛我,你辛苦,對我你付出得太多了,正因為如此,我不能讓你跟著我受苦受窮,我要讓你活得比別人好,比別的女人錢多,比別的女人引人注目,這是我的責任和義務。否則,我根本對不起你這份愛心。向紅梅越聽越激動,像抱兒子一樣一把抱住阿偉,嗚嗚地哭了。發燙的淚水弄得阿偉襯衣濕了一片。抽抽泣泣地說,阿偉,你對我太好了,我要一輩子愛你。阿偉撫摸著她的頭髮,安慰道,哭什麼呢,咱們不是很好嗎。你應當高興才對呀。紅梅破涕為笑,我太激動了。她慢慢蹲下去,脫掉阿偉的鞋襪,掰開他的腳丫子細瞅,看腳氣是否有所好轉。然後調好浴室的水溫讓他洗澡。又到衣櫥翻了一陣,把阿偉翌日要換的衣服找好,整整齊齊地放在床頭上。 清涼而沉重的夜色驅趕著市區的噪動和嘈雜,卻不時地傳來車和人的怪叫聲,阿偉在怪叫中設計著未來的情節。 第四章 我覺得現在非常有必要來介紹一下肖平與阿偉的朋友關係及其歷史淵源了。否則這個完整的故事就沒有地方來插入這些支離破碎的情節。從一般的讀者興趣上看,他們關心現在正在發生什麼以及以後可能會發生什麼而對以前的事情並不在意。回憶性的敘述是作家的臉厚。 阿偉出生於1957年,肖平是1963年。年齡和個性上雖然存在明顯差異,卻並不影響兩人交往的密切和友誼的持續。這與他倆都來自農村有關。他們對泥土和鄉村風景都不陌生且十分喜愛。他們在同一個地方工作過,有著共同的寫作興趣。後來先後調到市里,一個到了報社當記者,一個到文聯作了專業作家。 肖平出生在一個叫鐵佛寺的鄉鎮上。他對這個鄉鎮已經沒有了任何記憶。只依稀記得一些垃圾般的土堆和小橋流水。當時麻臉的父親在鎮上當書記,母親務農。母親懷他的時候選擇了一個繁花似錦的春天。農民善於算計,家裡勞力又少,既要懷娃又要不誤農時是頂重要的事情。那年春季天高氣爽,因為都窮也就顯示不出特別的窮來。大家過得依然有滋有味。母親帶著輕微的嘔吐在地裡耕種。父親常常利用職權寫二指寬的紙條到供銷社稱幾斤肉為母親補身于。那時大肉三毛五一斤,雞蛋五分錢買兩個。在這之前的歲月母親已經生了七個,那是中國自由生育最倡狂的時代。又導致了二十多年之後的全國性的生育高峰。母親生七個成活三個。父親在肖平身上押了最後一寶。無論從家庭貧困狀況還是從母親的胎次上看,這是最後一次機會,都有種時不再來的危機感。所以就特別珍惜。在臘月初六寅時這個寒冷之夜,母親順理成章地生下了肖平。父親高興得連續三天忘記了革命。 父親囫圇吞棗地上過幾年私塾,能背一些論語孟子的片斷而不求甚解。他腦子特靈就是文化少了點。肖平繼承了父親的聰明勁兒和父親的滿嘴黑牙,唯獨沒繼承父親那副麻臉。這表明六十年代的醫療水準確實比解放前強得多,改變了出痘子就要長麻子這個必然結果。肖平在六歲時父親調另一個鄉當書記去了,舉家隨他遷移,來到一個盛產煤炭的村幹。住在一個生產隊的牛棚裡。牛棚與隊裡的民居毫無二致,牛死房空,屋裡洋溢著樸素無華的牛糞氣息。這時候結識了比他大六歲的阿偉。第一次見到阿偉時,肖平吊著兩根很長的鼻涕,鼻涕閃耀著太陽的七彩,頗像一根晶瑩剔透的殘鐲。阿偉正在跟一個女孩子打電話。兩人各持一個竹筒用葛藤連接起來就成電話了。圍繞野生植物發揮想像力是農村孩子的天賦。阿偉轉身對這個陌生的小孩說,鼻子過河了。 肖平就把鼻子吸了進去,嘴唇上方就露出兩道被鼻涕泡白的痕跡來。阿偉因與女孩子打電話走了神,遭到女孩子的斥責,罵了他聲狗地主就扔下電話走了。阿偉失意地翻翻白眼,望著地上的竹筒對肖平說,她不打了,你來。肖平拾起竹筒時揣摸著地主這個新詞是什麼意思。他想前面加了個狗字肯定地主與畜牲有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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