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淺心事(84)_正午月光

八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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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博然，告訴我這一切不是真的。」淺淺終於伏在他的懷裡小聲地說：「這不是真的，對不對？」

　　關博然閉上眼睛，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空蕩蕩地走廊裡響著林達明虛弱的呻吟，尹澤修長的身影逆光站著，在他的面前，淺淺終於像一個無力的孩子一樣暈倒在了關博然的懷中。

　　第四十章

　　命運總是明明滅滅地閃現，希望來臨之時又是失望，淺淺不知道自己要什麼時候才會擺脫這樣的局面。

　　醫院的床單總是白的刺眼，父親的白髮也越來越多，他沒有醒來，也沒有說出任何話，可是淺淺卻仍然能感到他的憤怒與痛苦。

　　在聽到母親的遭遇從始作俑者林達明的嘴是說出來，那會是怎樣一副情形？

　　她想像不出，也不願去想像。

　　護士進來換藥，輸液管中又滴下了新的液體，冰冷地注入了父親的身體。

　　這一刻，淺淺沒有辦法再抑制自己的悲傷和憤怒，仿佛有什麼在狠狠絞動她的內臟，痛得連呻吟的力氣都沒有。

　　難道就這樣了嗎？母親、父親，還有自己，都要敗在那個敗類的手上嗎？

　　她不甘心，死也不甘心。她要林達明付出代價，無論如何都要！

　　推開護士，淺淺離開病房向走廊走去，她的腳步越來越快，越來越堅定，也許命運給了她一個厄運，可是她卻要用自己的雙手來終結這一切。

　　東南集團的辦公大樓裡依舊人來人往，集團更換董事長的通知還掛在一樓大廳最醒目的位置。

　　淺淺快步走入，一路上集團內的員工們向她問著好，然後帶著猜疑又陌生的目光看著這位新任的董事長。許多人甚至還不清楚，戴東南以前為什麼讓自己唯一的女兒隱姓埋名做一名小小的助理。當然，也有人暗中對這一行為大加讚歎，說他這一步棋實在走的高明。

　　可是這些對淺淺來說都不重要，她唯一在意的只有一件事。

　　「我需要林達明的一切資料。」她向沈若琳道：「越快越好。」

　　「知道了。」沈若琳回答著，目光卻有些擔憂地看著淺淺，欲言又止。

　　淺淺知道她想說什麼，或是勸自己放棄，或是勸自己不要操之過急，可是當她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又看到了父親的病情時，還讓她如何冷靜呢？

　　資料是關博然送來的，他推開門時，淺淺正坐在頂樓的辦公室裡望著窗外出神。

　　這是一個多雪的冬季，夜裡一場大雪將一切都染成潔白一片，映著淺淺的側影清冷而單薄。

　　「這是你要的資料。」關博然在對面坐下看著她，眉宇凝重：「淺淺，這件事不能太過心急，林達明發展到今天絕不是一時之力，若沒有確鑿的證據，短時間內任何人也不能左右他。」

　　「這些我知道。」淺淺看著資料，眉間仍是化不開的憂鬱和積壓已久的憤怒：「可是每當我看到他的時候就控制不住地想殺了他。」

　　她的聲音低沉，又有些無奈：「我想我是瘋了，瘋了一樣地想報仇，瘋了一樣地想讓他得到報應，瘋了一樣……」

　　「淺淺……」關博然握住她的冰冷的手指，他瞭解她的心情，也知道她的痛苦，可就因為這個，他也知道現在的她絕不會假以任何人的手去報復林達明，她要是的親自將這個罪人推上被告席。

　　離開董事長辦公室時，關博然靠在那扇重重的木門上良久，直到沈若琳走來時，他才警醒一般移步走開，只是每一步都走的十分沉重。

　　這個男人一定深深地愛著淺淺，沈若琳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微微歎息。

　　由於受到戴東南在年會上被捕以及病倒的影響，東南的股價一直在下跌，就算是他們拿到了廣城島的開發案都不能彌補。

　　「這些天有人在大筆買入東南的股票，趁股價低的時候殺入，交易量很大。」周例會上尹澤將相關檔丟在桌上道，他環視四周：「諸位有什麼意見？」

　　除了林達明外，幾乎所有的副總都在場，眾人面色各異，這其中有戴東南的親信，自然也有一部分人投靠了林達明。

　　尹澤靠在椅子上，狹長漂亮的黑眼睛在他們面前一一掃過，淡淡地冷笑：「不錯，林達明出手很快，只是他手中的籌碼還太低，只要各位手中的股份不拋，我相信他成不了大氣。」說到這兒，他目光一轉，看向一個坐在會議室最遠處的男人：「您說是不是啊，袁總？」

　　被稱作「袁總」的男人四十多歲，五短身材，面貌和善，被尹澤這樣當眾一點，冷汗馬上便冒了出來，半晌才乾笑了兩聲道：「尹總說的是，說的是……」

　　尹澤收了笑容，沒有再說什麼，示意秘書按計劃進行會議內容。只是，剛剛還氣氛輕鬆的會議室裡，此時人們的表情卻都再也輕鬆不起來了。

　　「母親和我的手裡還有大部分的股份，林達明就算收購了袁崇手中的那部分，仍然無法成為最大的股東。」會議結束後，在董事長辦公室裡尹澤看著淺淺道，他依然看似懶洋洋地靠在沙發裡，可是目光卻是一刻也沒有離開她的左右。

　　「謝謝你，尹澤。」淺淺客氣地道：「我知道現在說這個很見外，可是除了這兩個字，我真的想不起還有什麼能表達我的心情了。」她看著他，目光溫和誠懇。

　　尹澤的目光從她的身上移開，只淡淡地道：「這個我知道。」

　　所有的一切他都知道，可是仍然管不住自己的心，這些天他看著她傷心，看著她瘋狂工作，看著她全力以付應對林達明的攻擊，看著她消瘦，可是卻無能為力，這種感覺比看著她在關博然的懷中更令他痛苦。

　　如果可以，他願用自己的一切來幫她。

　　「關於阿姨的事，我問過媽媽，她說你隨時可以去找她……」尹澤向淺淺道。

　　林璿作為鄭若非的好朋友對多年前的事應該是最知情的人，從她的口中知道的事實遠比林達明更可靠。

　　「謝謝，如果有需要我會的。」淺淺沉默了一下，接著卻道：「尹澤，我看了那本日記。」

　　她平靜地說出來，仿佛在說一件很簡單的事。可是聽在尹澤的耳中卻依舊冰冷絕望。曾經他用力守護著她，不想讓她受到傷害，不允許她打開母親的日記，但現在，這一切都變得毫無意義了。淺淺需要真相，也需要母親的日記來作為證據，所以她註定要傷心。

　　「淺淺……」尹澤的聲音略帶沙啞，輕輕地叫著她的名字，心中有什麼在輕輕研磨，一陣陣地鈍痛。

　　「沒關係，你不用勸我。」看到他這樣，淺淺反而笑了，雖然有些慘澹：「雖然很難過，可我還是很高興的，也理解了以前你不讓我看的苦心。」

　　尹澤看向她，心中狠狠地一沉，痛的幾乎想走上前去將她抱在懷裡。

　　這個女孩子從小就這樣，越是傷心的時候，越表現的平靜無波，她這樣靜靜地訴說，沒有淚水也沒有多餘的話，可是心裡卻傷到了最深，只怕已經痛的沒有了知覺。

　　「媽媽很好。」淺淺勉強笑了笑：「可能是那件事刺激到了她，從那以後，她幾乎就忘記了以前所有的不愉快，只記得以前幸福的事，這樣的話讓我感覺到很安慰。」

　　「是嗎？」尹澤默默地坐回了沙發，他一句也不相信，這些話從那個曾經整夜整夜哭著要媽媽的小女孩口中說出來，除了淒涼以外，再也沒有任何解釋。

　　淺淺看了看尹澤的表情，臉上的笑容漸漸淡了下來。她騙不了他，就算騙過了任何人，也騙不了一起長大的他。

　　那些曾經過去的幸福日子，還有母親在她心中的地位，永遠都是她努力的動力，而如今，卻被人瘋狂地撕毀在面前，她除了在他面前微笑，沒有任何辦法裝的堅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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