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淺心事(45)_正午月光

四十五

　　"不用。"戴淺淺拿起書本走出去。正是秋日的傍晚，雲霞滿天，路邊高大筆直的銀杏樹的葉子已經微微枯黃，金黃色的"小扇子"飄落下來撒了滿地，腳踩上去軟軟的。

　　"淺淺！"背後有人喊她的名字，是班長，有著陽光般笑容的男孩子，"遲到了，上車吧。"

　　戴淺淺有些遲疑，可想到今天的補習內容，還是上了車。

　　晚霞將天空和大地都染成了淡粉色。車子轉彎時，戴淺淺看見尹澤和童桐一前一後站在街角，銀杏樹葉在她與他們之間飄落……

　　下課的時候，童桐跑進來恨恨地看著她，"戴淺淺你這白癡！以後不准出現在尹澤面前！"說完便跑出了教室。

　　戴淺淺收拾課本的手頓了頓，終究還是沒有說話，在眾人的議論紛紛中默默地下了樓。

　　學校的大門週邊了好多人，有人在打架。童桐的聲音尖銳地喊著："住手！尹澤，不要打了！"

　　戴淺淺驚訝地看過去，是尹澤與班長打了起來，兩個人都很狼狽，可看上去還是尹澤占了上風。

　　看到戴淺淺的身影，尹澤放開班長，大步走了過來，將她拉出人群。他的襯衫上有血跡，他拉著她來到校園操場的籃球架下才放開來，"為什麼不聽話？以為躲開我就可以自由了？戴淺淺，你做夢！"

　　戴淺淺看著他，眼中帶著不敢相信的憤怒。為什麼他總在找自己的麻煩？

　　尹澤漂亮的黑眼睛看著她，那樣傲慢而冷酷，熄滅了她心中所有對快樂的希望。

　　"為什麼和班長打架？"戴淺淺看著他，"因為他幫助了我，所以你對他不滿是嗎？你就是想看我出醜才甘心對不對？"

　　"你這個白癡！"尹澤幾乎咬牙切齒地說。

　　到了現在他還在罵她！戴淺淺想冷笑，可臉頰卻是僵硬的。

　　"尹澤！"童桐在不遠處向這邊跑來。

　　尹澤看了看戴淺淺，憤而轉身向操場外走去。

　　童桐看了看尹澤，又看著戴淺淺，"戴淺淺，我剛剛說過的話你別忘了！"說著便追向尹澤。

　　戴淺淺當然不會忘。如果可以，她希望永遠都不要見到尹澤。

　　銀杏樹葉沙沙地響，十幾年後的今天，他們又來到了這棵樹下。

　　車裡放著一首不知名的英文歌。沉默了半晌，尹澤才緩緩地說："還記得這裡嗎？"

　　戴淺淺當然記得。這條路上有他和她太多太多少年時的回憶。可是現在他為什麼突然帶自己回來？

　　銀杏葉子還沒有凋落，隨風而動，像心裡懷念的聲音。尹澤看著前方，目光中有淡淡的苦澀。

　　"還記得上學時，我經常和學校裡的男生打架，同年級的、高年級的……你知道是為什麼嗎？"他轉過頭看著戴淺淺，黑沉的眼眸深處有隱約的期待。

　　戴淺淺驚訝於他的問題，卻忍不住漸漸回憶。那時候的尹澤帥氣而不羈，讓女孩子著迷，也讓男孩子嫉妒。他打架的原因多半是為了童桐，有著那樣出色的女朋友，自然不可避免與其他的追求者有摩擦。

　　"是為了童桐嗎？"戴淺淺微側著頭回憶著。因為光影的關係，她胸前精緻的水晶項鍊閃動著柔和的光澤，與她眼睛中夢幻般的光芒相互輝映--這是他記憶中最難忘的影子。

　　尹澤眼中的光華微微黯淡，唇角嘲諷地抿起，"戴淺淺永遠是戴淺淺……"

　　錯了嗎？戴淺淺沉默了。她感覺今天的尹澤與以往不同。秋蟲的低鳴透過開著的車窗飄進來，他和她之間有陌生的情緒在流動。他不是為了童桐，那又是為了誰？難道是自己？

　　戴淺淺咬著嘴唇否定了這個猜想。那時候的自己自卑又沉默，怎麼會有男生喜歡？尹澤在說謊……

　　"很晚了，沒什麼事的話我要回去了。"戴淺淺低聲說，試圖擺脫心中的異樣。

　　可還未等她打開車門，手腕便被尹澤抓住。他的手指修長有力，灼熱的溫度似乎穿透戴淺淺的皮膚，直達她的心底。

　　"你在害怕？還是在厭惡？"黑暗中他的眼睛深深地看著她，眼眸深處有火焰在躍動，明亮得讓她不敢正視。

　　"放開我……"戴淺淺掙扎著，卻使得兩個人距離更近地靠在椅背上。

　　"淺淺……"他聲音低啞地叫著她的名字，仿佛呼喚著靈魂深處的渴望，"我投降……"

　　似乎被什麼東西貫穿了身體，戴淺淺僵住。尹澤的身體離她很近，幾乎呼吸可聞，可是她卻懷疑自己聽錯了。是從什麼時候起，驕傲如他，也會說出這樣的話？他的頭靠在她的胸前，灼熱的呼吸讓她感到陌生又戰慄。

　　"以前我也不明白，為什麼一見到你就會忍不住出言不遜，為什麼看到你和別的男人在一起就會莫名憤怒，在學校時是這樣，現在也是……"尹澤抬起頭看著她，俊美的臉上浮起一絲嘲諷的笑，"其實我們都是傻瓜。原來一直以來我都在愛你，不是像家人，也不是像朋友，而是作為一個男人愛著你。"

　　戴淺淺感覺有東西要從胸口湧出，卻被堵住，想說什麼，卻無法張嘴。

　　尹澤狹長漂亮的黑眼睛微微眯起，溫柔地看著她，"淺淺……還在怕我嗎？"他捉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不要怕我，也不要討厭我，因為……這一切都是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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