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淺心事(17)_正午月光

十七

　　徐慧怎麼也沒想到這件衣服居然是尹澤的母親要買的，想到自己讓童桐試衣服的心思，再加上戴淺淺讓她碰的軟釘子，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十分尷尬。童桐站在一邊，聽了這番話，臉色也十分難看。沒想到一向對自己冷淡的尹澤的媽媽居然會帶戴淺淺來買衣服！

　　戴淺淺換好衣服走出來，將禮服遞給童桐，"你替我向阿姨打個招呼吧，我還有事，先走了。"

　　童桐接過衣服，神色有些複雜，勉強地與戴淺淺道別。

　　"我送你。"這時站在一旁的尹澤突然說。

　　這話讓在場的三個人都一怔，不由得都看向他。一時間，懷疑、猜測、忌妒在空氣中碰撞著。戴淺淺只見燈光下，他英挺的眉頭微蹙，似乎有些不悅，卻仍然看著自己。

　　她實在猜不透這位大少爺的想法，他仿佛突然變得自己看不懂了。按她本來的想法，是絕不會接受他的好意的。可是當看到尹澤的目光深深地看過來，明亮又帶著壓迫感時，戴淺淺知道他在生氣，雖然不知道原因。

　　"尹澤，一會兒你還要幫我送徐姐回去呢，我今天沒開車來。"童桐手臂上搭著那件禮服，目光閃爍。

　　"我先走了，不用麻煩了。"戴淺淺客氣地說，她管不了他們之間的糾纏。

　　"等一下。"尹澤說，下一刻卻十分自然地拉住戴淺淺，堅定地說，"我送你。"

　　"尹澤--"童桐喊他的名字，大大的眼睛看著他，請求、怨恨、不滿，種種情緒交雜在目光中。

　　只可惜她遇到的是尹澤，而不是別人。這位大少爺恐怕還沒有哄女人的習慣，戴淺淺想。

　　回去的路上，夏風依舊潮濕溫熱。尹澤的車子開得很慢，穿過鬧市，沿著海邊公路滑行。戴淺淺心中惦記著手中沒有整理完的資料，不免有些著急，卻發現尹澤似乎並沒有開快車的打算。

　　"怎麼？和我多待一分鐘也受不了？"尹澤看出了她的不安，薄薄的唇角露出一抹嘲諷。

　　"沒有，只是想起還有工作沒完成。"戴淺淺解釋，卻感覺理由很蒼白。他說對了，她就是不想和他在一起，一分鐘也不想。

　　"用不著說謊。"尹澤冷笑，卻想起她和關博然在一起的一幕。其實那天吃飯的時候，他就看到他們在一起了，所以才會在停車場"偶遇"。關博然幫她拾起裙裾，她那一刻的表情，他至今記憶猶新。

　　"為什麼把裙子送給桐桐？"尹澤皺眉問。那條裙子是他回國前在巴黎時裝周上見過的。桐桐也向他要過幾次，可不知為什麼，他卻覺得戴淺淺穿上才漂亮。

　　"沒什麼，裙子是林阿姨買的，桐桐穿也會很漂亮。我從來不喜歡這些東西，她喜歡就給她好了。"戴淺淺有些奇怪，他什麼時候開始關心這些事了？

　　尹澤沒有說話。對面有車子開過來，明亮的燈光映在他的眼睛裡，仿佛有兩簇小小的火焰在閃動。

　　"她喜歡就給她好了……"很簡單的一句話，卻讓他莫名地生氣。似乎不論是那件禮服，還是他，都被她這樣輕飄飄地推到了別人手中。

　　他生氣了。

　　戴淺淺不用看也知道。這麼多年來仿佛養成了習慣，只要他一生氣，她就會不自覺地緊張起來，因為這意味著又一輪的冷嘲熱諷開始了。戴淺淺有些疲憊，為什麼每次和尹澤在一起都要如此考驗她的神經？凡是與他有關的一切，都無時無刻不在給自己製造折磨。

　　車子開到家門前停了下來。戴淺淺想下車，卻發現車門被鎖住了。她轉頭，尹澤英俊的臉隱藏在陰影裡，看不清表情。

　　"什麼時候認識的關博然？"寂靜中，尹澤問，眉頭微蹙。

　　"只是偶然見過……"戴淺淺不由得想起上次見面的情形，心慢慢沉下來。

　　尹澤沉默片刻，卻突然輕笑起來，聲音好聽又低沉："怎麼？想把他當成你初戀的替代品，還是被他的紳士風度迷住了？"他狹長的眼睛微眯著看向她，即使黑夜也掩蓋不了它們的光芒，"我以前警告你的話，遇到他時就忘了？嗯？"

　　他果然不肯放過自己。戴淺淺止不住地顫抖起來，無論大腦如何理智，身體卻條件反射般地抗拒著他。

　　"……讓我下車。"戴淺淺強壓著心頭的情緒，極力想忽視他的影響。

　　可尹澤卻不想放過她，俯下身，他的影子擋住了光線，雙目灼灼，"戴淺淺，你又想逃開我是不是？像當年一樣？"

　　仿佛有什麼東西劃破了胸口，直入心臟。戴淺淺感覺自己的血在變冷，大腦卻異常清晰，"尹澤，你憑什麼管我的事？我想和誰來往，願意和誰在一起，這都與你無關。我不是你的玩具，早就不是了！我想我們都過了幼稚的年齡。"

　　時間在這一刻停滯。尹澤的目光透過黑暗看過來，寂靜中可以聽到他的呼吸聲。有那麼一刻，戴淺淺幾乎以為他會掐死自己，可是卻沒有。

　　"下車！"他低聲說，聲音低沉。

　　不用他提醒，戴淺淺已經走下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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