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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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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眉如秋水…… 瞬間,關博然的腦中突然浮現這幾個字。眼前穿著鵝黃色春衫的女孩子宛若國畫中的古典美人,看著她,再浮躁的心也會慢慢沉靜下來,就連眼前的暮色和晚風也閒適起來。 戴淺淺解開安全帶,下了車,海風吹起她鵝黃色的絲裙,有幾縷碎發拂在臉上。她笑著道別,一抹纖美的身影映在關博然車子的後視鏡中,恬靜得不真實,讓他的心莫名柔軟。 難道失戀可以讓人懦弱?關博然暗自嘲笑自己,手中的方向盤卻毫不猶豫地一轉,黑色的BUICK絕塵而去。 看車子在深沉的暮色下走遠,戴淺淺這才轉身向家門前走去。路燈亮起來,將她的影子拉長又縮短,高跟鞋踏在青磚上,發出輕而寂寥的聲音。 從小學到現在,多少年來她都這樣一個人回家。 小時候,家對她來說是個只有外公和小陳阿姨的地方。外公年紀大了,天天只能在院子裡曬太陽。小陳阿姨那時候還年輕,剛剛二十歲,不太喜歡說話,是外公的保姆,從東北農村來。 戴淺淺很少見到媽媽。外公說媽媽病了,需要自己一個人住。每隔一個月左右,小陳阿姨或者外公會帶戴淺淺去看媽媽。那些穿白大衣的叔叔、阿姨帶她走過長長的白色走廊,卻不讓她靠近媽媽。 "她最近好多了,就是晚上一直在唱歌。"一個戴眼鏡的叔叔說。 戴淺淺抱著自己心愛的熊貓玩具,看著鐵柵欄裡的女人,條紋病號服被她撕破了,頭髮披散著,大大的眼睛似乎在看戴淺淺,又似乎在看著別處。每當這時,戴淺淺心裡就很害怕。 紅白兩色的薔薇爬滿了柵欄,空氣中有屬於夏季的海水味道。這樣的季節實在不適合懷念。戴淺淺輕輕歎了一口氣,加快腳步向大門走去。可沒走幾步,卻發現不知何時一輛蘭博基尼極囂張地停在了家門前。路燈下,黑色的車體光可鑒人。 又是誰的車子停錯了地方?戴淺淺想。 這座部隊大院是20世紀70年代建成的,道路狹窄,房子是日式的,每幢都十分相像,經常有人將車子錯停在別人家門前。 "淺淺?是淺淺嗎?"薔薇花的後面走出一個中年婦女,皮膚略黑,邊走邊解著身上的圍裙。 "陳姨。"戴淺淺走過去,迎面而來的正是照顧她和外公的小陳阿姨。只是時光在這個女人身上留下了太多痕跡,她苗條的身材在生育了兩個孩子後也漸漸臃腫起來,只有在那雙溫和的眼睛裡還能看到一點兒年輕時的影子。 "怎麼這麼晚才回來?你爸爸已經來了,等了你半天。"陳姨一邊說一邊接過戴淺淺手裡的東西。 "知道了。"戴淺淺微微皺了皺眉,還想說什麼,可終究沒有說。 戴淺淺的父親戴東南在D市是數一數二的人物,縱橫地產業和能源業。20世紀90年代初,當地產業剛剛興起的時候,他毅然從公務員隊伍中辭職,憑著自己敏銳的眼光做起了房地產生意。利用岳父的身份和人脈,戴東南在D市,甚至全省,很快地發展起來,大有呼風喚雨之勢。 可是,隨著他的事業越來越成功,他的家庭卻漸漸走向了分崩離析的道路。 戴淺淺記得自己六七歲的時候,父親就漸漸開始不回家,不久之後媽媽就被送進了精神病院。童年對她來說,是吃飯時只有她、外公和陳姨的餐桌,以及客廳裡那架她永遠也彈不好的星海牌鋼琴。 父親的離家和母親的重病讓戴淺淺自小便比其他孩子孤僻,不喜歡說話,也沒有要好的小朋友,只有一個小男孩兒會常常來找她玩。可是後來,他卻變成了她近二十年來一直擺脫不掉的夢魘。 自從前年外公去世,至今戴淺淺一直與陳阿姨住在這棟樓裡。父親只是偶爾才會回來一次,然後便匆匆離開。 戴淺淺知道他在外面是有家的,雖然沒有公開,也沒有合法的身份,可是那個代替了母親在父親身邊的女人她卻是見過的。 "淺淺……"陳姨欲言又止的聲音將她從回憶中拉回來,像是在擔心什麼,她的聲音有些低,"你爸爸……今天又帶了一個人回來,也在客廳裡。" "哦,是誰?"戴淺淺走上臺階,準備伸手去開門。 可是沒等她用力,陳姨卻在後面拉住了她,急急地說:"是尹澤,尹澤回來了!" 仿佛有什麼東西突然扼住了戴淺淺的喉嚨,讓她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間凝固了。當這個從她生命中消失了六年的名字突然出現時,那種久違的恐懼感不僅沒有消失,反而更加強烈了。 "你沒事吧?淺淺?"陳姨擔心地問。 戴淺淺深深地呼出一口氣,輕輕搖了搖頭。理智又將她拉了回來,心裡不禁嘲笑起自己,這是怎麼了?不過是童年時欺負她的人罷了,已經過了十年,難道自己還要像個傻瓜一樣看到他便條件反射地害怕?何況現在的自己已不同以往,他用來要脅自己的籌碼已經沒有了,自己再也不需要害怕他了。 說起戴淺淺和尹澤的關係,還要從父母一輩談起。尹澤的母親林璿與戴淺淺的母親是自幼一起長大的玩伴,又一起進了部隊的文工團。戴淺淺的母親鄭若非歌唱得甜,而林璿卻是舞跳得輕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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