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淺心事(2)_正午月光

二

　　這一刻，戴淺淺的心似乎在夕陽下融化了，變成一汪柔柔的湖水，輕輕地蕩漾著。

　　被稱作雅楠的女孩兒顯然也是一怔，任她心腸再硬，面對這樣的男人，也無法一下子拒絕。可她的心裡積蓄了太多的失望，終究還是咬了咬嘴唇，用力甩開他的手，跑掉了。在她轉身的時候，背包上的帶子劃過桌面，正巧打翻了戴淺淺剛剛續滿的咖啡，杯子嘩啦一聲碎在地上，咖啡四濺。

　　響聲驚動了客人和服務生，幾個人忙拿了紙巾和抹布跑過來。

　　戴淺淺看了看快跑出門的女孩兒和關博然，茫然地從服務員手中接過紙巾，低下頭，這才發現咖啡濺到了衣服上，粉色的針織衫被染得烏七八糟。

　　"對不起，小姐，您需要去洗手間整理一下嗎？"服務生是個聲音甜甜的女孩子，雖然不是她的錯，她卻很過意不去。

　　"不用了，沒關係。"戴淺淺回答。咖啡漬最難洗，這件衣服大概要報銷了。沒想到看人家分手也要付出代價！

　　服務生還在一個勁兒地道歉。戴淺淺簡單處理了一下衣服上的污漬，心裡還惦記著關博然，可是再抬起頭時，卻發現人已經不見了。

　　戴淺淺無奈，只得整理了東西走出星巴克。像關博然那樣的男人一定是很驕傲的，被當眾拒絕後，也不想別人看到他傷心的樣子吧？她想。

　　戴淺淺抬頭看看眼前的車流，正值下班時分，交通情況出奇的差，只怕一時半會兒叫不到計程車。耳邊又響起早上爸爸的叮囑，讓她今天早些回去，說是有客人來訪。

　　夕陽染紅了天空，也染紅了一切。戴淺淺半天也沒有攔到車，只得順著馬路慢慢走，希望到下一個路口會有機會。

　　正在徘徊中，一輛黑色的BUICK突然停在了她的身邊，放眼看去，坐在車中的居然是關博然。

　　只見他停穩了車子，打開車門走了出來，淺色的襯衫連同他的人都被夕陽鍍上了一層如夢如幻的光芒。看著他走過來，戴淺淺突然感覺自己的心莫名地惶然起來。

　　"對不起。"關博然儒雅的面容帶著歉意看著戴淺淺，"剛剛我的女朋友弄髒了你的衣服，我向你道歉。"頓了頓又問，"燙傷沒有？"

　　"哦，沒事。"戴淺淺微笑，"只是弄髒了衣服，回去洗洗就好。"也許是他的聲音太過好聽，戴淺淺的心似乎也被夕陽塗上了一層粉紅色。

　　"那就好。"關博然看了看她胸前的污漬，眉頭微蹙，"這附近有商場嗎？"

　　這附近有好幾家商場，臨近星巴克就有一家購物中心。

　　戴淺淺其實並沒有要關博然賠償衣服的打算，可是面對著他，卻怎麼也說不出拒絕的話。

　　兩人走進商場的女裝區，淺淺有些不自然，這還是她第一次和異性來這種地方。

　　導購小姐異常熱情，替她選了春季的新款裙裝。鵝黃色的春裝穿在戴淺淺纖細柔美的身上別有一番溫婉。她別在耳邊的碎發滑了下來，拂過白皙的臉龐和小小的酒窩，給整個人蒙上一層淡淡的羞澀，就像山野中盛開的小小雛菊。

　　從試衣鏡中看去，戴淺淺發現關博然正站在不遠處，只是目光早已不知飄向了何處，竟然連看都沒有看自己一眼。

　　見此情形，戴淺淺垂下頭，咬了咬嘴唇對導購小姐說："就這件吧。"

　　導購小姐笑著將價簽摘下來，遞給關博然，帶他交款去了。

　　戴淺淺低頭不語，只是將自己換下來的衣服默默整理好。等關博然回來時，她已然收拾整齊。

　　暮色下，一切光芒都在漸漸沉沒。車子沿著海邊的公路行駛，夕陽在天邊留下最後一抹亮色，照著關博然開車的側影。他的眉毛很好看，可惜此時卻微蹙著。嘴唇緊抿，顯出線條剛毅的下巴。他握住方向盤的手指修長穩定，袖口乾淨整齊--這雙手仿佛天生就是要掌控一切的。

　　戴淺淺移回目光，望著窗外掠過的風景，心裡卻湧起淡淡的失落。這樣優秀的男人如同海邊的風景一般，完美得讓人感到自卑。

　　車子駛過的路邊有淺色的雛菊在開放，小小的，平凡又單弱。比起身邊的人，戴淺淺感覺自己與這些雛菊更相像--在自然的條件下就可以生存，不用園丁太過費心也會靜靜開放，一如她走過的二十五年的人生。

　　戴淺淺的家在海邊，一幢屬於部隊的二層小樓，這還是外公留下來的房子。從出生到現在，她在這兒住了二十幾個年頭。

　　通過有哨兵把守的大門，關博然的車子停在了院門的一側。

　　"是這兒？"他轉頭看向戴淺淺，黑色的眼眸中有略微的驚奇。

　　"謝謝關先生送我回來。"戴淺淺小聲說，便伸手去解安全帶。低頭時，耳邊的一縷頭髮不聽話地輕輕滑了下來，拂過她白皙纖秀的頸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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