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妻來襲(76)_風為裳

七六

　　拿著一大束白百合出現在紀琴的病房時，老墨恰好不在。紀琴的父母已經趕來了，守在紀琴身邊。紀琴的父母見過付北興，知道他是女兒新處的物件，現在出了這種事，紀琴媽還有些不好意思，跟付北興解釋：「端端的後媽誤會了，紀琴跟武文濤早沒什麼了……」

　　紀琴打斷母親的話：「媽，我想吃素餡餛飩，你回去給我包一碗吧！」

　　紀琴媽聽說女兒有想吃的東西，連忙答應，又不放心把紀琴一個人扔在醫院裡。付北興忙說：「阿姨，我沒事兒，我在這兒陪著她！」

　　紀琴媽千叮嚀萬囑咐地離開了，屋子裡一時安靜了下來。紀琴閉著眼，半躺在病床上。她說：「去告訴她，我這個小三受到報應了。北興，我們重逢，重新在一起是個錯誤，你回去找她吧，女人都是嘴硬心軟的，向她認個錯，她會原諒你的！」

　　付北興人調整了一下姿勢，努力想看清紀琴的臉。

　　紀琴的臉逆著光，看不清眼睛是睜是閉。「還記得大學時嗎，我笨，你過生日，我總是記不住，你提醒了，我也沒察覺，後來，你生氣了，不理我，我竟然也渾然不覺。你說我像樹懶，紮一下，一周後才能反應過來疼。紀琴，我一直是個太以自我為中心的人，我不知道怎麼樣去愛一個人，不知道怎麼樣珍惜一個人。顏櫻找了師妹來試探我，其實我就應該反省自己，是我太忽略你了，你才會沒有安全感，才會做這樣的事。但是，我當時簡直氣瘋了，覺得你不信任我。信任是愛情的基礎，如果你都不信任我，我幹嗎要跟你在一起？畢業那段日子，我回了西安，天天醉酒，忙著辦出國手續。

　　「我想這不過是一次失戀，沒什麼了不起！

　　「有一天晚上，突然醒來，想到或者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你了，想到你會成為別人的妻子了，我出了一身冷汗。我立刻買了車票來找你，可還是晚了，你跟老墨去度蜜月了！

　　「我跟她沒什麼感情。女人跟男人不同，女人即使是沒感情，在一起久了，也會日久生情。男人如果不喜歡，多久都很難喜歡上這個女人。她很強勢，這幾年下來，度日如年。然後我回國開了公司，見到你，我一直猶豫著要不要介入你的生活。如果你幸福，或者我應該遠遠地看著。但是，你不幸福。你離了婚，你來了我的公司……只是，紀琴，我還是太貪心了，我以為我給你我的愛就好了，我們並不要其他……」

　　紀琴手緊緊地握著被子，眼淚順著下巴往下滴。「都過去了，別再說了……」

　　「我重新組建了公司，我有人脈關係，這些年，我也有些積蓄和投資，琴，如果你願意，我們也可以離開這裡，一切重新開始……」

　　有很多選擇就是沒選擇。老墨和付北興這兩個傷紀琴傷得最深的男人現在同時伸出玫瑰花，紀琴的心亂成了一團麻。在情理上，紀琴還是喜歡跟付北興在一起，他是她愛的人，她喜歡他做事果斷，他可以讓她很安心地聽他的。但是，老墨那兒端端是個很重的砝碼。付北興說得沒錯，跟老墨生活了那麼久，也是有感情的，那種感情是親人般的感情，他痛苦，她會難過；他煎熬，她的日子也絕不會輕鬆。

　　夫妻，也許在一起躺到一張床上那天開始，就註定了糾纏不清的命運。

　　「如果你是我，在當下，你會選擇什麼嗎？我現在只想眼睛好起來，然後安安穩穩地打份工，好好跟端端在一起，至於其他的，都再說吧！北興，我相信你也是，好好規劃自己的生活，財富會讓人迷失，韓彬是個例子，無論愛與不愛，我都不希望看到你失去你最初的銳氣。」

　　付北興重重地握了握紀琴的手。老墨開門進來。端端喊著媽媽。紀琴滿臉是笑，伸手去抓，端端的小手落到紀琴的手裡。紀琴換了語調：「乖不乖？吃飯了嗎？想媽媽沒？」

　　屋子裡的兩個大男人看著紀琴跟端端，一時間，心裡都很不是滋味。

　　07

　　入夜，躺在康堤的腿上看片子《謝利》，年輕的謝利愛上了母親的朋友妓女萊婭，相處六年，然後被母親逼迫著另娶結婚。萊婭裝作若無其事地幫他收拾東西，告訴他：她終可以不用為他花錢了，他不是第一個離開她的年輕人，她會很難過，但別指望著精神崩潰著死去……她極力掩飾著自己的難過……

　　康堤昏昏欲睡，某一刻，清醒過來，看到顏櫻滿臉是淚。他彎下腰吻幹那些珍珠一樣的淚，他說：「怎麼那麼感性了，不過是個電影而已！」

　　顏櫻指著電影裡的謝利和蒼老的萊婭，「將來有一天，你離開我，我也會這樣告訴你，我會難過，但我不會精神崩潰著去死……」

　　「幹嗎扯到我們？傻瓜，我不是謝利，你也不是萊婭，不許胡思亂想，我喜歡有自信的快樂的顏櫻，笑一個！」

　　顏櫻撅著嘴笑了一下，卻滿心淒涼。這一年多，看了太多的悲歡離合，覺得幸福不長久，就越發害怕恐慌。

　　顏櫻沒有去老社長介紹的報社，康堤也從報社辭職出來，兩個人一時間都賦閑在家，看看碟，做做飯，晨昏守在一起，有老夫老妻的感覺。

　　顏櫻竟然很貪戀這樣的感覺了。如果能這樣天長地久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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