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前妻來襲 | 上頁 下頁
六五


  紀琴摟住端端,縮成一團,割腕那日的疼痛感覺彌漫上來,她再次聞到了死亡的氣息。她死過一次,不能再死一次。她站起來,拉著端端跑,肺幾乎被抽空了,人要暈厥似的。端端停了下來,紀琴跪在石板路上,兩邊的桃花開得沒心沒肺……後面並沒有人追過來,四下空空蕩蕩,夜幕正在降臨,天空呈現出絲綢般溫潤的暗藍色。冷,真的很冷。

  好半天,紀琴摸索著口袋,幸好吃過晚飯出來時沒帶包,卻把手機裝在了衣袋裡。

  想也沒想就把電話打給老墨,她幾乎是聲斷欲絕:「文濤,來救我們!」

  「紀琴,你在哪兒,端端在哪兒?」老墨急切地詢問。

  紀琴費了好大力氣說明方位,然後抱著嚇壞了的端端坐在地上。人漸漸平復下來,端端困了,睡在懷裡,小臉上弄得花裡胡哨的。

  付北興跟幾個度假村的人跑了過來,付北興伸手拉紀琴,紀琴紋絲不動,人變成了石像一般。

  付北興蹲下來,揮手示意跟來的人回去。他脫下外套給端端蓋上,他說:「紀琴,我不會原諒我自己讓你受到了這麼大的傷害!」

  紀琴慢慢回過神來,她的目光落到付北興身上,伸手幫他撣掉落在肩上的桃花,幾乎是對他笑了一下,「不怪你,是我自己找的!」

  眼前一下子被照得雪亮,有車子開過來,先跳下車的是顏櫻,後面跟著的人是老墨,見到二人,紀琴的眼淚此時再次漫出來。

  「出了什麼事?報警沒?」顏櫻橫掃了一眼付北興,問紀琴。老墨跑過來,揪著付北興的領子,劈頭蓋臉給了他兩拳。紀琴很無力地喊:「文濤,住手!」

  付北興倒在地上,沒還手。老墨轉過身來抱過紀琴懷裡的端端,顏櫻扶紀琴起來時,付北興伸手,被顏櫻的目光割了回去。

  「回去我再跟你們說!」紀琴渾身沒有一點力氣,人像從水裡撈出來一樣。

  顏櫻把紀琴送進車子裡,跑回來,站在付北興面前。她說:「付北興,我告訴你,紀琴是個好女人,你傷害了她一次不夠,還來第二次嗎?紀琴自殺過,跟你有關。紀琴今天過到這份上,也跟你有關。虧我顏櫻瞎了眼,你讓我幫忙把房子弄給紀琴住,我還覺得你有情有義……我不知道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事,但是我顏櫻告訴你,以後,你離紀琴遠點,有多遠滾多遠!」

  付北興的面色像要擰出水來,他不會解釋什麼,也不知道要解釋什麼。紀琴手腕的傷口他看過,她說是不小心割的,他沒有再細問。付北興站起來,風吹落桃花片片紅,像無邊無際漫上人生的悲涼。

  夜彌漫上來,紀琴回頭望立在桃花樹下的付北興,一切漸行漸遠……

  05

  老墨接到紀琴電話時,家裡正吵得焦頭爛額。

  羅美珍跟李金玲大吵三六九,小吵天天有,老墨誰也管不了,那個家越來越不願意回去。他在紀琴那兒看到男人的東西,他知道應該是付北興,心裡很不好受。老墨跟紀琴說不上有多愛,這些年在一起,卻還是有感情的。離婚非他所願,加上再娶的羅美珍性子暴烈任性,更比出紀琴的好來。

  羅美珍把家裡端端的東西紀琴的東西清得乾乾淨淨,這個家甚至不能提紀琴,偶爾李金玲或者老墨不小心帶出來,羅美珍立刻跳腳罵。

  那晚是羅美珍下班回來時,看到婆婆李美玲在社區門口跟幾個阿姨聊天,見了她,阿姨們四散。羅美珍便認定李金玲是在背後講她壞話,陰著臉進了家門,「當」地踢倒一隻凳子,然後指著老墨罵李金玲:「良心都讓狗吃了,我一大閨女跟了你個二婚頭,到頭來讓人指指點點,你們老武家的人有人心嗎……」

  李金玲並沒有在講羅美珍,是那幾個阿姨給她物色了個老伴,她不想讓羅美珍知道,這才兒媳婦過來,大家立刻分開了。

  羅美珍進門是她的決定,她萬萬沒想到大齡女羅美珍是這樣的脾氣。

  不是不想紀琴,只是走到這一步,好強了一輩子的李金玲也只能打掉牙往肚子裡咽了。她倒想,或者羅美珍有了孩子,會好些,卻沒想到日子難熬。跟兒子說,兒子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有時扔下句「您自找的」便離開家。自己那邊的房子到底被羅美珍逼著賣了,錢都存在了羅美珍那兒。李金玲想:自己守了一輩子寡,真的要為自己打算打算了,不然,到老了,有罪受了。這樣一想,人就往外跑得多了。

  媳婦鬧成這樣,她若不出來說句話,倒顯得自己真的理虧。她把凳子扶起來,說:「美珍,你嫁到我們武家,我和文濤對你怎麼樣,你自己心裡清楚,不能紅口白牙說沒良心的話!」

  羅美珍本就一個人吵寂寞著,見李金玲接了招,立刻迎戰。李金玲雖然厲害,但那是紀琴做對手時,跟伶牙俐齒的羅美珍交手,簡直就是業餘拳手遇上了泰森。母子連心,她轉身求助兒子,老墨卻低頭摘芹菜,死活不吭個聲。李金玲抹著眼淚罵兒子:「我當初怎麼不把你掐死呢?苦巴苦熬到現在,一點用也沒有!」

  電話響了,老墨接起來,聽到紀琴的喊聲,老墨穿鞋就往外走。羅美珍攔著門:「不許去!」老墨回手一撥拉,她倒在了沙發上,驚天動地地哭。李金玲跟著問出了什麼事,老墨悶出來一句話:「他們娘倆要是有事,咱們就都別活!」然後摔門離開。

  在路上怎麼也攔不到車,無奈之下,只得打電話給顏櫻。顏櫻正跟康堤吃飯,聽說紀琴有事,立刻趕了過來。

  在車上,紀琴閉口不言。顏櫻也猜到八九分,她也並不想當著老墨的面問這個。她猜紀琴也肯定不願意回到付北興給收拾的住處,徑直把車子開到自己家樓下。

  顏櫻把鑰匙遞給紀琴,她要開車去超市買些吃的,這樣一折騰,肯定都餓了。

  老墨抱著端端,紀琴跟在後面上了樓。

  進了顏櫻家,老墨把端端安頓好,出來坐在紀琴邊上。紀琴的額頭磕破了皮,他去找醫藥箱沒找到,只拿了毛巾幫紀琴擦臉。紀琴的眼淚撲簌簌掉下來,她說:「老墨,活著怎麼就這麼難呢?」

  老墨抱住紀琴,他說:「琴,我離婚,我這一路都想好了,我什麼都不管了!」

  紀琴抬起頭像看外星人一樣看老墨,好半天,她說:「我們都走了這麼遠,怎麼能回到原地呢?」

  老墨卻異常堅定:「這輩子我沒做過什麼主,都是聽我媽的話。紀琴,這次你給我個話兒,如果你還想跟我一起過,我武文濤就是拼了一條命,也要守在你跟端端身邊!」

  端端在屋子裡大概做了噩夢,哭了起來。老墨急忙跑進去拍他。紀琴人恍恍惚惚的,渾身發冷。

  她沒有給老墨答覆。顏櫻回來,老墨便起身告辭了,臨走,他說:「紀琴,我不是隨便說說,我等你!」

  紀琴睡下了,整晚都在發燒做噩夢。

  好容易挨到天亮,顏櫻打電話給朵漁讓她來照看端端,自己帶紀琴去醫院。

  紀琴死活不去。朵漁趕來,顏櫻找來社區裡的醫生給紀琴打了點滴,兩個人守在燒得稀裡糊塗的紀琴面前。朵漁說:「付北興做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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