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前妻來襲 | 上頁 下頁
六四


  誰都沒再提那件事,但紀琴知道,那件事不過是個導火索,彼此都很客氣,甚至是小心翼翼地維持著某種平衡。

  紀琴又開始失眠,焦慮,吃不下飯。付北興很忙,卻仍然抽空給紀琴買名牌包、買香水、買衣服。那些東西紀琴看了,收下,放起來,也只在跟付北興出去時穿一穿。

  春節前,付北興去了新加坡。他走之前給紀琴和端端買了好些東西,他答應著要帶端端去香港狄斯奈樂園玩。

  紀琴帶著端端回家過的年。年初五,找個藉口回到城裡。

  端端會問付叔叔去了哪裡,紀琴不知道如何給兒子個答案。初七那天,老墨打來電話,問紀琴在哪裡,紀琴說在家,老墨拎了吃的過來。三個人一起用電磁爐做了火鍋,熱氣騰騰的。

  端端說了許多話,老墨和紀琴都沉默著。紀琴給老墨調小料,老墨蒼老了很多,一笑,眼角滿是皺紋。老墨原本就比紀琴大三歲,現在,大五歲也不止。

  老墨進家門時,紀琴看到老墨的羽絨服上打蠟了一樣油亮,她想問點什麼,終於什麼都沒問出口。

  老墨看到了鞋架上的幾雙男式鞋,有些驚訝,問紀琴:「方便嗎?」紀琴回身,答:「沒事兒!」

  那晚,端端死活不捨得老墨走,老墨也依依不捨的樣子。老墨看紀琴的臉色,說:「他……回來嗎?」

  紀琴搖了搖頭,「他不住這兒!」撒了謊。

  老墨掏出手機給家裡打電話,他說:「我跟同事玩麻將,就不回去了,嗯,在麻將館裡,我同事,你不認得!」

  紀琴給老墨和端端鋪了被子。

  躺在自己的床上,她聽到端端跟老墨鬧成一團,嘰嘰嘎嘎地笑。

  紀琴的眼淚順著臉頰淌,日子怎麼就過成了這副樣子,兩個男人,都不是她的,人虛飃飃的。

  做夢,挨耳光,一會兒是付北興的愛人,一會兒是老墨的愛人。

  醒來,夜漆黑漆黑的。妻子才可以被稱為是愛人,而情人,總歸是情人。前妻,總歸是前妻。

  04

  換了海藍色彪馬的休閒款運動裝,把端端和付北興的同款運動裝也裝在手提袋裡,三個人穿親子裝應該很好看。這套是那次紀琴打端端後付北興買的。天一直冷,沒穿過。臨出門時,紀琴又回來取了裙子和高跟鞋,她害怕付北興會不高興她只穿休閒裝,或者是不願意三個人那麼高調。

  什麼事都想到付北興的想法,紀琴覺得自己又回到了校園裡跟付北興戀愛時的模式。性格決定命運,紀琴一直都是這樣的。跟付北興戀愛時這樣事事以他為主,跟老墨的婚姻裡處處委曲求全。生活是有慣性的,習慣了看別人的臉色,揣測別人的心情,在對的人身上是善解人意,在不對的人身上,就是忌憚,委屈的濃度是一點點積攢起來的。

  愛琴海度假村的桃花和海棠花都開了,遠遠地望去,粉色的霧一樣,紀琴不禁讚歎,說:「這變成桃花島了!」興奮得像個小女生一樣探頭探腦。

  付北興興致很高,擺弄著手裡的大炮筒相機,他問紀琴多沒多帶幾套衣服,他說:「我給你拍幾張藝術照,絕對不比影樓城的差!」紀琴答應著,心裡想:幸虧多做了一點準備。

  紀琴讓端端和付北興在車上換上運動裝。付北興很爽快地答應了,端端也開心,自己比畫著往身上套衣服。付北興很孩子氣地趕紀琴下車,他說:「男女有別,不許看!」端端也跟著說:「媽媽,不許偷看,不許耍流氓哦!」

  紀琴笑著照大的小的頭上一人拍了一下,說:「乖乖的,不然……」作張牙舞爪勢。

  紀琴先跳下車,深深地呼吸了一下空氣,烏雲密佈的心裡晴朗了許多。你不能什麼都想要,你把它放哪呢?

  他對孩子好,對自己好,日子過得豐衣足食,且擁有著他的寵愛,這些就足夠了不是嗎?這是讓多少女人羡慕的生活呢!像顏櫻和朵漁,那樣孤單著一個人漂泊的日子,她真的害怕了。

  只是,這些幸福都像是在海灘上畫的畫,海浪一來,一切都消失不見了。

  海南之行很愉快。在天涯海角,付北興像莽撞少年一樣對紀琴說:「我以為這輩子再也不會跟你在一起了,在公司遇到你,我覺得我吃的一切苦都值得了……」

  男人的情話總是能很輕易地打動女人的心。紀琴在走了那麼一段泥濘的路,遇到從前傾心相愛過的男人,說出如此深情的話來,怎麼會不心花怒放呢?

  她相信他的愛,她也體諒他的苦衷。自己不能給他別的,給他一點陪伴也是好的吧?能重新遇到,在一起,已經是上天的厚愛了。

  紀琴矛盾著,一邊不平衡,一邊努力找理由安撫自己的內心,「小三」、「二奶」這兩個朵漁、顏櫻痛恨的詞,成了紀琴心口的一把刀。

  付北興和端端一大一小跳下車來,紀琴笑了,「我們是吉祥三寶!」端端卻撅了嘴:「媽媽說得不對,我、媽媽和爸爸才是吉祥三寶!」

  紀琴急忙抬頭看付北興,付北興卻像什麼都沒聽到一樣,正拿著大炮桶對準一朵桃花拍。

  紀琴跟端端在桃樹間跑來跑去,付北興在後面追著給她們搶鏡頭。

  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付北興的鏡頭裡,紀琴巧笑嫣然,美麗依然。自己愛的兩個人都在身邊,那便是一個女人幸福的全部吧?

  紀琴不知道伴隨著桃花般濃烈幸福而來的是一場永生難忘的屈辱。

  吃過晚飯,三個人圍著度假村散步。遠遠地看到一個穿著黑色衣裙的高個子女人和兩個孔武有力的年輕男人站在他們回去的路上。端端正跟著付北興講《喜羊羊與灰太狼》的故事,紀琴看到付北興的臉色突然變了,他握了一下紀琴的手說:「琴,你帶孩子趕緊走!」

  紀琴一瞬間沒明白發生什麼事情,愣眉愣眼地立在原地沒動。

  黑衣女人已經到了面前,冷笑兩聲,臉上的濃妝被扯出幾道縫子來,她說:「一家三口其樂融融啊!」

  紀琴驟然反應過來:那個噩夢來了。

  女人的耳光扇得很響亮,紀琴趔趄了一下,摔在地上。付北興過來擋,被兩個年輕男人拉開。端端哇哇大哭,女人拳腳相加,說著並不標準的普通話,「你們大陸女人就知道不勞而獲,不要臉,我一直跟蹤你們……」端端小獅子一樣沖上來打黑衣女人:「不許你欺負我媽媽,不許你欺負我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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