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七年之癢2 | 上頁 下頁
六八


  自從陳曉荷走進菜館的那一刻起,林菲的內心是矛盾的。按理說,今天的事情因她而起,魏海東是因為幫助她才惹來的麻煩,她本應該站出來向陳曉荷解釋一下的。可是她看到陳曉荷,內心裡就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兒:她嫉妒而又羡慕陳曉荷,世界上只有陳曉荷可以理直氣壯地質問魏海東。而且讓她感到不平的是,魏海東這麼優秀的男人,在陳曉荷面前已經低聲下氣了,她卻還是不依不饒。看來人都是貪得無厭的,在擁有的時候不知道珍惜,她覺得陳曉荷應該受到一點兒教訓。林菲一直沉默著,靜待事情的發展,也希望陳曉荷暴露得更徹底一些。這也許就是人的劣根性吧。

  如今,林菲看到陳曉荷矛頭轉向了她,看來她不能再沉默了。於是她低頭想了一下,勇敢地抬起頭,看著陳曉荷說:「我想,你可能誤會海東了。他是因為我找他幫忙才和我聯繫的。不過我覺得,人都要適可而止。你雖然是他的妻子,但也不能這樣干涉他的自由……」陳曉荷滿肚子的火沒地方發洩,聽到林菲的話真是火上澆油。她的腦海中浮現出林菲和魏海東纏綿的情景,想起自己在這場婚姻變故中所受的委屈,這一切都是拜這個女人所賜!

  新仇舊恨湧上心頭,她看著林菲一張一合的嘴,大腦一片空白,抬起手對著林菲的臉就是一巴掌。「啊——」林菲沒想到陳曉荷會這麼做,尖叫了一聲,捂著臉躲到魏海東後面。這讓魏海東很生氣。陳曉荷越來越不可思議了,不但跟蹤他,還在沒有把事情弄清楚之前就動手打人。所以當他看到林菲已經躲到他身後了,陳曉荷還不依不饒地想去抓她的時候,終於忍不住一把抓住陳曉荷的手腕,厲聲說:「曉荷,你鬧夠了沒有?你再這樣胡攪蠻纏,別怪我不客氣了。」魏海東用力很大,陳曉荷感到自己的手腕快要斷了一般。她抬起頭,看著一臉怒容的魏海東,一時愣在那兒。

  陳曉荷實在沒有想到魏海東會這樣對她。自從他們認識以來,雖然吵過、鬧過,但魏海東從來沒有對她動過手。也正是因為這一點,她每次看到網路上、報紙上有人哭訴遭遇家庭暴力時,覺得很慶倖。在她的心裡,總覺得一個男人如果去動手打他的女人那足以說明他不再愛這個女人了。如今,魏海東居然為了別的女人這樣對待她,說明什麼呢?

  陳曉荷感覺渾身沸騰的熱血慢慢冷卻下來,當她發現自己的手腕還被魏海東緊緊抓在手裡時,心中突然升起一股強烈的厭惡感。她眼神淩厲地看著魏海東,聲音卻很輕地說:「好了,請你放開我吧,我不鬧了。」魏海東愣了一下,下意識地鬆開手。當他看到陳曉荷的手腕變得發紅,不知道自己因為緊張用力過大了。他一時有點兒心疼,反過來拉住陳曉荷,正想道歉的時候,陳曉荷卻厭惡地甩開他,厲聲說:「別碰我,噁心!」陳曉荷的反應讓魏海東的手僵在半空中,一時不知怎麼辦才好。

  陳曉荷趁機撿起掉在地上的皮包,迅速站到離魏海東一米遠的地方。她回過頭,看著魏海東和站在他身後的林菲,看著菜館裡看熱鬧的人們,忽然發覺自己今天扮演的角色是那麼可笑、可悲。一股悲傷和疼痛在心裡蔓延開來,她咬了一下嘴唇,聲音空洞地對魏海東說:「魏海東,我真是瞎了眼,沒想到你是這樣一個人。我們的婚姻到此為止,你就等著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字吧。」陳曉荷說完,頭也不回地往門外走去。

  魏海東愣在那兒,他實在沒有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個樣子。他想追出去,雙腳卻像被釘住了一樣不能動彈。林菲看到他的樣子,走到他的面前說;「海東,實在對不起,都是因為我,才讓你們又產生誤會了。你快去追她吧,和她好好解釋一下。」魏海東回過神來,踉踉蹌蹌地往門口跑去。林菲見狀,也跟著他往外跑。服務員怕兩個人不結帳就跑掉,也跟著他們往外跑。旁邊看熱鬧的人也有點兒意猶未盡,於是也跟著一起出門兒。

  一大幫人來到菜館門口,伸著脖子往外看,可是門外車流匆匆,根本沒有陳曉荷的影子。魏海東的心中一陣焦灼,曉荷哪裡去了?她剛才失魂落魄的樣子,這樣跑出去,會不會發生什麼意外?魏海東焦急地轉過身對林菲說:「林菲,實在不好意思,我怕曉荷發生意外,要馬上回家看看她是不是回去了,不能去車站送你了,你自己打外車去車站吧,東西太多,可以讓司機幫忙拿一下……」林菲見狀,擺擺手說:「你不用管我了,我自己會想辦法的,你趕緊走吧。」

  「好,那我先走了。」魏海東說著,匆匆忙忙沖到路邊打車。幸好這個時候計程車空車比較多,他很快攔到一輛,坐上去,心急火燎地往家裡趕去。

  此時,在魏海東的身後,林菲看著遠去的車子,忍不住輕輕歎氣。本來,經過了父母的婚變之後,她知道了婚姻的神聖,是決定要遠離魏海東的。可是,在這段孤立無援的日子裡,她發現魏海東對她來說就像最後的救命稻草一樣重要。當她看到陳曉荷和魏海東對立的時候,她內心又升起了希望。不過,現在的林菲已經知道,人生很多事情的發展是不受自己控制的,人定勝天只是人們一個美好的願望。對於魏海東,她只能被動地等待事情的發展,而不能再次主動地介入他的生活。對於將來的結果,還是聽天由命吧。

  在魏海東心急火燎往家裡趕的時候,陳曉荷正在蘇逸軒的車上。

  陳曉荷從餐館出來的時候,蘇逸軒正站在離菜館不遠的拐角處,那個地方可以看到菜館的門口,而別人看不到他,他的目的是在適當的時機出現在陳曉荷面前。陳曉荷終於從菜館裡走了出來,蘇逸軒看到她像大病了一場似的目光呆滯,臉色蒼白。他急忙從拐角處走出來,一邊往陳曉荷的身邊走一邊說:「曉荷,不好意思,停車場的車很多,我等了一會兒,讓你久等了。對了,你怎麼出來了?是不是等急了?」陳曉荷沒有回答蘇逸軒的問題,而是定定地看著他說:「蘇總,不要再問我任何問題,我現在不想說話,請你先帶我離開這裡好嗎?」蘇逸軒關切地看著陳曉荷,目光裡充滿了問號,但還是很配合地點點頭,「好,聽你的,我什麼也不問,咱們馬上離開這裡。」蘇逸軒說著,轉身往停車場走。陳曉荷一聲不響地跟在後面。

  到了停車場,兩個人沉默地上車。車輛啟動,倒車,然後駛出停車場。在整個過程中,蘇逸軒看到陳曉荷只是目光呆滯地看著前方,他只有默默地開車。陳曉荷坐在車裡,眼睛看著窗外。正是盛夏,窗外一片繁華,可是落在她的眼裡,滿是不盡的落寞。人在痛苦的時候總是忍不住回憶。陳曉荷想起她和魏海東的一點一滴,想起他們剛結婚的時候,夏天租住在低矮的小平房裡,每天晚上都像睡在蒸籠裡一樣,他們只好徹夜開風扇。有一天停電了,風扇用不成,她和魏海東輪流為對方打扇子。最後她先睡著了,醒來的時候,她看到魏海東靠在牆上,閉著眼睛為她扇扇子。那一刻,她覺得她和魏海東的愛情是永恆的,所以她心甘情願地為他付出。可是現在,陳曉荷終於發現,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是永恆的。有些東西碎了就是碎了,即使它曾經美輪美奐。也許現代人崇尚的「只求曾經擁有」是對的。如果她的婚姻從第一次背叛就結束,她就不會再受第二次傷害。看來,真的是結束的時候了。陳曉荷一路想著,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就像身邊沒有蘇逸軒這個人。

  車在路上疾駛著,從西城到東城。蘇逸軒終於忍不住了,他在路邊兒停下車,焦灼地皺著眉頭,看著陳曉荷說:「曉荷,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陳曉荷轉過頭看著蘇逸軒,他焦灼的目光讓她感到溫暖。想起來也真是有意思。自從認識她,她每次受傷,他都會守在她身邊,給她幫助和溫暖。難道這是冥冥中註定的緣分嗎?陳曉荷想到這兒,淒然一笑,對蘇逸軒說:「我沒事兒,一切都會過去的,你就別管了。不過我現在有一個願望,你能幫我實現嗎?」

  「什麼願望?」

  「我想喝酒。找個可以大口喝酒、大聲唱歌的地方,徹底放鬆一下。」

  「這個願望可太簡單了。這樣吧,我帶你去一個地方,裡面有滿屋子的酒,你想喝什麼就喝什麼,而且喝到什麼時候都不會打烊,怎麼樣?」

  「好,快帶我去吧,我今天要一醉方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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