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七年之癢2 | 上頁 下頁 |
五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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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冰和白楊真正走到一起是因為培訓班裡的一次聚會。因為上這個培訓班的都是白領階層,大家都是想在週末充充電。這天下了課,不知誰提議去KTV唱歌,作為培訓老師的白楊當然是第一個被邀請的。韓冰本不想參加,無奈發起人極力慫恿,她想著回家也是一個人面對空落落的房間,於是就去了。她坐在角落裡聽人唱歌,心情伴隨著不同的歌曲起起伏伏、又哭又笑。她想,白楊也就是在那一刻發現她的吧?她記得那天晚上,白楊在喧囂的人群裡,眼睛炯炯有神,「韓冰,你來學心理學是為了拯救別人不是拯救自己呢?我發現你心裡有一扇門始終沒有打開,你真的想關一輩子嗎?」白楊的一句話,對韓冰來說如同平地驚雷。她覺得自己一直掩飾得很好,從沒有向別人透露過生命中那段無法言說的黑暗,包括邵強和陳曉荷在內。而眼前這個瘦弱的男人居然一眼看透了她的內心,這讓她震驚的同時也油然而生出一種敬意。 那一夜散場之後,白楊邀請她去旁邊的一家水吧坐坐,韓冰卻執意要去酒吧,於是他們就去了。那一夜,韓冰喝了很多酒,她不管不顧地將自己深埋內心的故事講了出來,像迷失的孩子終於找到媽媽一樣訴說著自己的恐懼。而白楊只是靜靜地聽,這讓她有種對著樹洞訴說的安全感。那一夜之後,韓冰感覺自己內心關閉的那扇門打開了,她理解了父母,也在心裡原諒了父母。以前能不回父母家就不回父母家的她變得愛回父母家了,有時候還會陪母親去菜市場買菜,這在以前是從來沒有過的。這讓年邁的父母喜極而泣,仿佛平白撿了一個女兒。 從那之後,韓冰對白楊的感情也產生的變化。他像一劑鎮靜劑,和他在一起時,她會變得安靜而柔和,心裡居然第一次有了為一個男人煲湯的願望。只是在斷斷續續的接觸中,她知道了他是有家庭的。他對自己的家庭沒有過多的透露,但她從他疲憊的眼神和緊縮的眉頭知道他不幸福。可是那又怎麼樣呢?對於經歷過婚姻的韓冰來說,她太知道婚姻是怎麼一回事了,所以只能是無言的結局。「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這句話流傳了很久,為什麼經久不衰呢?因為存在就是真理。正當韓冰在白楊有家庭的事實面前默然退場時,她無意中從一個同學口中知道白楊在打離婚官司的事。那個曠日持久的離婚官司已經打了一年多,白楊每次上訴都會因為他的妻子到司法部門一哭二鬧三上吊而被駁回調解,這幾乎成了一個笑話。什麼叫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學心理學的白楊遇到他那完全不按心理學規律出牌的妻子,就是有理說不清。 知道這件事以後,韓冰第一個舉動就是找到白楊,看著他的眼睛說:「我知道你是喜歡我的,為什麼你從來不說?」白楊也認真地看著韓冰,目光堅定地說:「如果我離不了婚,我永遠也不會說,因為我沒有資格。」這樣的男人,沒法讓女人不愛。而韓冰沉睡多年的愛像久蓄的火山,一旦噴發就一發不可收拾。在等待白楊再次起訴離婚的日子裡,她不顧陳曉荷的勸告,和白楊偷偷發短信互訴衷腸。於是白楊的妻子就根據手機裡的蛛絲馬跡查到了韓冰,帶著人打上門兒來。 說實話,在白楊的妻子帶人上門兒的時候,韓冰當時完全被嚇傻了。她沒有想到在如今的法治社會,還有人用這種方式解決問題。她向來覺得,婚姻中有一方出現了婚外情,首先是追求另一半的責任。所以她在面對邵強出軌的時候,她只強調了邵強的責任,從來沒有想過去找那個女人。可是現在看來,真正幼稚的人是她。在一些人的眼裡,老公出軌,真正可惡的是婚姻外的那個女人,而自己的老公卻是受害者。她早就應該意識到這一點並加以防範的。其實,現在靜下心來想一想,韓冰也不利不承認自己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如果說白楊以前提出離婚是沒有目的性的,那現在離婚的目的就很明確了,白楊妻子的矛頭指向她也是情有可原。只是事情發展到現在,她急切地需要來自白楊的安慰,以說明自己所付出的都是值得的。 夜已經很深了,窗外有小蟲在竊竊私語。韓冰的腿由於長時間站立而有點兒發麻,可是白楊的電話還沒來。她不知道白楊此時在做什麼,也不知道他對這件事是什麼態度,只是她心裡知道,如果白楊對這件事情沒有表態,也許一切就這樣結束了。又站了一會兒,對面樓上最後一盞亮著的燈也熄滅了。韓冰仰頭喝掉杯中的紅酒,準備關掉手機上床睡覺,即使睡不著也要上床躺著。她拿起手機,看著螢幕上白楊的背影,這還是他們有次見面,韓冰看著他走遠的時候偷偷拍的。可是這種見不得光的感情,沒有一點兒支撐是很難走下去的。她決定把照片刪掉,就像陳曉荷說的,這種沒有擔當的男人讓他有多遠滾多遠。 手機握在手裡有點兒發燙。韓冰還是沒有下決心刪除,這樣的照片和當時拍照片的心情一樣,刪除了可能就再也不會有了。她不忍心親手刪除這張照片,就像不忍心在心裡刪除這段感情。可是不刪除又怎麼樣呢?白楊到現在連個電話都沒有。今天如果不是陳曉荷,她的公司將要面臨滅頂之災。公司是她一手創建起來的,種種艱辛無法言說。就像陳曉荷說的,公司相當於她的孩子。但是,真要斬斷這段感情,她也不忍心。這是她三十年來第一次真正的戀愛,那種甜蜜的、苦澀的感覺讓她終生難忘。韓冰心亂如麻地想著,就在各種想法在內心的拉鋸戰升至白熱化的時候,手機卻突然響了起來。她嚇了一跳,看到手機上是一個陌生的號碼,不敢接,手機卻不屈不撓地響著,她只好鼓起勇氣按下接通鍵。手機裡很快傳出熟悉的聲音,「韓冰,是你嗎?我是白楊。我的手機被她摔壞了,我是等她睡著了才出來找公用電話給你打的,走了很久才找到。你不要掛電話,聽我說完好嗎?」 韓冰握著手機,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當無比渴望的聲音終於響起,她發現自己一晚上築起的防線立刻坍塌。她知道自己只要一開口,肯定會哭出來。而電話裡的人此時仿佛看透了她的內心似的,他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韓冰,實在對不起了,是我太大意了,沒想到她一直在監控我的手機。讓你受委屈了。你放心,這次我無論如何也不會原諒她的,不管付出什麼代價也要離婚,我會用我所有餘下的時光來補償你……」白楊還在喋喋不休地說著。韓冰靜靜地聽著,不說話,但心已經像泡開的茶葉一樣舒展開來。以前,不管她心裡怎麼熱情似火,但還是和白楊保持距離的,或者說他們之間的感情還沒有到一定的火候。但是現在,他的妻子親手導演的那場災難一下子把他推到她面前,無形中拉近了他們的距離,這也許就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吧。韓冰呆呆地站在那兒,腦子裡只有一個男人深夜在大街上找電話的情景。在這一刻,她徹底接受了命運的安排。她想,就沖著他在深夜裡找電話安慰她的真性情,不管他以後能不能離婚,她都會站在他身邊。 中午下了班,儘管陳曉荷因為頭一天夜裡沒有睡好而感覺頭昏腦漲,但還是馬不停蹄地往韓冰家裡趕。因為答應了韓冰中午給她做飯,而且也牽掛著她臉上的傷。 陳曉荷下樓,正好看到蘇逸軒站在樓下大廳和人說著什麼。她想到蘇逸軒昨天的幫忙,就站在一旁,想等他忙完對他說聲謝謝。過了一會兒,蘇逸軒和那個人說完話,轉身看到陳曉荷站在那兒,還沒等她開口,他就迎上來說:「曉荷,你這是要出去?」陳曉荷點點頭,「我去看看韓冰。她一個人在家沒人照顧,也正好過去幫她做點兒飯。」蘇逸軒羡慕地說:「你想得真周到,韓冰有你這樣的朋友真是幸福啊。」陳曉荷搖搖頭,「其實我也幫不上大忙,只能做點兒力所能及的事。倒是你,昨天的事情真是太謝謝你了,如果不是你,事情還不知會弄成什麼樣子呢。」 蘇逸軒也搖搖頭說:「好了,你就別客氣了,能幫你的朋友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我很高興。而且你這種為朋友兩肋插刀的精神也讓我很感動。客氣的話就別說了,要是有誠意就改天一起吃個飯吧,我還有一大堆關於孩子的問題想向你請教呢。」 「怎麼,最近苗苗的情緒又不好了?」 「唉,一言難盡。現在的孩子真不讓省心啊,想想我們小時候,幾乎從來沒讓大人操過心,真不知現在的孩子是怎麼了。這些還是等改天有空兒我再和你細說吧。」陳曉荷見狀,急忙安慰說:「這些事情你也不用太著急了,每個時代的孩子都有他們的成長方式,我們盡力就好。不過等忙完這一陣我會去看苗苗的,好長時間沒見她了,也挺想她的。今天我就先走了,要不趕不及回來上班了。」陳曉荷說著沖蘇逸軒揮揮手,快步往大廳外走去。等她走出好遠,蘇逸軒才想起這大熱天兒的,他應該提出開車送她過去的,但是人都走遠了……於是他搖搖頭,看著陳曉荷撐著太陽傘越走越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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