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夢·蝶舞(77)_彼岸繁花

七七

　　「皇上！」韋小寶鬆開手，倒是驚魂未定的六月腳下還有幾分虛軟，身子也不斷往下滑，韋小寶伸手就要去扶持，卻被康熙上前一步圈到自己懷裡，狠狠地瞪了眼韋小寶伸出的手，我的女人誰敢動，當他康熙死了不成！

　　韋小寶訕訕地收回手，神情卻很是委屈。

　　倒是康熙懷裡的六月伸出手來覆上康熙的手，手心的那片冰涼叫康熙訝異，懷孕的女子一般體溫偏高，每天晚上自己都是抱著六月睡覺，那暖暖的嬌軀每每叫自己幸福得要感謝上蒼，怎麼現在……垂下眼眸，康熙發現六月的臉色蒼白得幾近透明，究竟怎麼了？

　　「太醫！」

　　「皇——」六月虛弱地叫了聲。肚子好難受，寶寶你可千萬別再調皮了！

　　「怎麼了，乖！不怕，朕在邊上，乖！」康熙語調溫柔，那樣小心呵護的神情更是叫一邊的宓妃還有佟妃傻了眼，佟妃更是呆了，好像剛才是自己推了皇后娘娘一把！

　　「太醫，快，快叫太醫！」康熙暴躁的樣子更是嚇到了底下的所有人，天子發威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嗯，沒事了，我現在好多了，多虧了小桂子，要不是他哀家就慘了！」六月扯開嘴角，蒼白透明的笑容看得康熙心裡發慌！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康熙沉下聲音，「還是要太醫來看看才好，乖！」

　　「皇上，是這樣的……」韋小寶目光轉向站在康熙後面的佟妃，唉，多美的一個女子，可惜手段太狠！

　　「皇上，是臣妾擔心承瑞，不小心才……」佟妃搶先一步抱著孩子下跪，神情慌亂。

　　「你不知道皇后娘娘懷著身孕嗎？」康熙森冷的語氣，叫佟妃更加絕望。

　　「沒事了。」六月覺得還是和氣比較重要，康熙這個男子太霸氣了，自己還是多護著佟妃一點比較好，畢竟她只是一個嬌柔的女子。

　　「你給我閉嘴，叫你乖乖在坤甯宮裡呆著，最多就是慈甯宮還有朕的乾清宮轉轉，你跑這裡來幹嘛？你想見姐妹，朕就叫她們來，你還這麼不乖，跑來讓自己犯險，你知道不知道這麼一跌後果會怎樣？」康熙想想就覺得後怕，魁梧的身子微微顫抖，他不敢去想任何失去六月或者傷害到六月的可能！六月溫柔地回抱著康熙的腰，她明白他的擔心後怕，因為她自己也怕！

　　兩人溫柔相擁的背影是那樣的纏綿，卻叫一邊的兩個女子眼角帶上苦澀。那她們算什麼，若他們兩人是愛侶纏綿，那她們算不算是多餘的？

　　「不要再說了，皇上。」這只豬，都抱了這麼久還這麼緊，她六月倒沒關係，可要是悶壞小寶寶那她可就真要心疼死了！

　　察覺到懷裡佳人的抗拒，康熙才意識到自己的恐懼有多大，起碼也造成了六月的不舒服，那原本蒼白的臉龐因為康熙的擁抱而變得幾分紅潤，目光盈盈若一灣秋水，看得康熙又慌又喜。而一邊的韋小寶也是目瞪口呆，皇后真是個仙子一般的佳人，微微臃腫著身段那又如何？偎依在皇上身邊，也一樣是弱柳依風，嬌柔多姿！為什麼他去的是雲南，一群臭死人的男人堆？為什麼自己不是去了山東？那樣，起碼有他無敵小白臉韋小寶在，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呢？現在--佳人已經嫁做人婦了！

　　狠狠地瞪了眼韋小寶，真該剁了他的手，還要挖出小寶那雙桃花眼！康熙輕柔地橫抱起六月的身子，往炕上走去，然後輕輕地放下，神情間滿是謹慎，"還好嗎？真的沒事了？"

　　「安啦，老祖宗每天都叫我喝的湯藥不是沒有用的，你看我，好好的！」六月說著就要跳下坑去轉個身展示一下老祖宗給自己進補的成果，身子卻被康熙給擁到懷裡，「不要再嚇朕了！」

　　「丫頭，你別嚇老祖宗了，快點坐下來！」一身深綠色繡金宮裝的孝莊走進蘭軒閣。一干人又是下跪，孝莊卻沒去理會，只是扶著蘇麻拉姑的手走到六月面前神情煞是緊張，「丫頭，你怎麼又跑出來了，快，快，太醫給看看！」孝莊退後半步，後面一長串太醫院的太醫走上前，又是把脈又是問診，忙得團團亂，而一邊抱著皇子承瑞的佟妃卻被擁擠的人群給擠到一邊。倒是覺得自己已經好得差不多的六月又被這個陣勢給嚇白了臉，康熙揮開多餘的人，在確定六月只是嚇了一跳，肚子裡的孩子也沒什麼事情以後，繼續環住六月的身子不鬆手。

　　「祖奶奶，你怎麼到這裡來了？」康熙問孝莊。

　　「還不是老祖宗掛心著皇后娘娘，所以江南一貢來珍品，就親自送到坤甯宮，剛好趕上小喜子去傳御醫，老祖宗這不立馬就過來了！」一邊的蘇麻拉姑替自己的主子答話。

　　「孫媳不乖，惹祖奶奶掛心了。」六月垂下眼角，她知道撇開大清，孝莊的確是把她疼到了心眼裡去，跟爺爺一樣。

　　「好了好了，沒事就好，究竟怎麼會摔的，這麼不小心。還好這次有小桂子在一邊，不然……」

　　「臣妾該死！」一邊嚇得面色蒼白的佟妃立刻咚地一聲跪下，她真的不是故意的！一直沒有出聲的宓妃眼底卻滑過一絲迷惑，不是故意的，會是有意嗎？畢竟剛才那個力道憑一個剛分娩完的女子來說，的確過大了點……

　　「奶奶，都是芳兒不好，看大阿哥討喜就搶著要抱，佟妃是怕我摔著承瑞，所以一時情急才……」

　　「推到你就該死。」康熙順口說道，沒有人可以傷害到六月，誰都不可以！

　　「皇上！」孝莊一聲呵斥止住康熙的話語，卻還是叫佟妃落下隱忍許久的淚珠，晶瑩如露水滴滴滑落，滴在懷裡承瑞粉嫩的頰上！

　　「哇——」一聲洪亮的啼哭再次打碎了蘭軒閣裡的沉悶。

　　「小承瑞哭了，快，讓我看看！」懷孕中的女子總是特別具有母性，六月上前要去抱過孩子，沒想到身子卻被牢牢地圈在康熙懷裡。

　　看了眼六月，知道她一定要抱承瑞，康熙使了個臉色給下人，叫一邊的嬤嬤把孩子從佟妃手裡抱了過來，他可不要再讓六月接觸到任何危險。

　　佟妃卻死死抱住承瑞不肯放手，那力道大得讓承瑞哭得更是厲害，嬤嬤知道主子這次真是失態了！「娘娘！」一聲娘娘倒是驚醒了慌亂中的佟妃，她是大清尊貴的娘娘，她的身後是整個鑲紅旗的榮辱！她不可以丟了禮儀。

　　乘著失神的小片刻，承瑞小小的身子已經轉到嬤嬤手裡，然後放到六月手上。說也奇怪，承瑞一到六月手上就一下止住哭聲。那和樂的模樣，甚至比起自己來更像一對母子！佟妃無力地垂下手臂，身子也跟著癱軟下去！

　　「承瑞就先接到慈甯宮去養著，佟妃沒什麼問題吧？」孝莊看六月喜歡得緊，隨口說了句。

　　「承瑞就先接到慈甯宮去養著，佟妃沒問題吧？」可笑！可笑！她佟妃的兒子，難道只是個玩偶，別人想開心歡喜就可以拿去逗著玩？沒問題？當然沒問題，討了皇后娘娘皆大歡喜，怎麼會有問題？佟妃啞然失笑，呆在皇后娘娘的身邊起碼能討得皇上多看幾眼，福氣好的話還能讓皇上給抱上幾回，不是嗎？「皇后娘娘喜歡承瑞那是承瑞的福份，是承瑞求都求不來的福份……」皇上，承瑞——可是你的大阿哥，是我佟妃的兒子啊！佟妃抿了唇角，晶亮的眸子裡盡是水氣。

　　看著一群人浩浩蕩蕩地呵護著那個嬌嫩柔貴的女子離去，佟妃好不容易築立起的所有端莊驕傲頃刻間轟然倒塌。原本纖細的身子也就勢滑落，蒼白無血色的臉上更是凜冽如冰雪，冰花飄飛！

　　「究竟我生生世世總共欠了你多少，要我今生這樣的償還？奪了我的夫君還要奪走我的孩子。」看著承瑞胖乎乎的小手在皇后的懷中興奮地拍著，一邊是大清最尊貴的男子亦步亦趨，不是怕摔了他的兒子，卻是怕摔了她身懷六甲的身子——是啊，最後能陪在他身邊的只能是他的皇后？終究還是沒有自己的寸步之地！聽著遠去兒子咯咯歡喜的笑聲，佟妃睜大了迷茫的雙眼開始懷疑，究竟撕扯自己身體，掙扎著不讓自己好過的那個孩子是不是承瑞？為什麼，他從來不和她這個親娘親，卻偏偏和她親密猶如天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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