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夢·蝶舞(76)_彼岸繁花

七六

　　「怎麼了，嬤嬤？」佟妃神情空幽而寂寥，嬤嬤心裡歎了口氣，這個深宮大院裡不得寵的女人比比皆是，而她的不幸就是攤上的這個主子正好是個不得寵的妃子，若她伺候的是皇后娘娘……唉，算了，皇阿哥還沒出生奶媽子已經不知道排到哪裡去了！這宮裡誰受寵誰那地方就是門庭若市，但是一旦失寵，就像這蘭軒閣一樣，只能是門可羅雀罷了。

　　「大阿哥一直鬧著，奴才們怎麼伺候也停不下來，所以……」也怪不了大阿哥，爹不疼娘不愛，蘭軒閣裡的奴才都看得出來佟妃娘娘只是把大阿哥當成她挽回皇上的一道殺手鐧，可現下皇上卻偏生反應清冷，這可怎麼是好，可真苦了剛出生的阿哥了。

　　「小孩子哭鬧正常得緊，嬤嬤就隨著去好了，他哭累了也就自然不鬧，睡去了。」輕鬆平常的語調，雖說皇宮裡向來人情冷暖，可佟妃娘娘這樣也太……

　　嬤嬤囁嚅著，看著佟妃娘娘又恍惚開去的麗顏，心裡倒也怪心疼地，可卻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留還是走？剛想邁步，卻聽到一聲嬌喝。

　　這樣金光燦爛的人兒，不是整個紫禁城捧在手心的皇后娘娘還會是誰？

　　愕然地看著千嬌百媚的六月來到自己的蘭軒閣，佟妃一下子手足無措，蒼白的容顏裡盡是慌亂，倒叫六月心裡暗暗罵起康熙來了。這個男子生就桃花命，欠下如此多的桃花債，唉，這倒真苦了自己，不僅要委屈求全多女共侍一夫，還要幫忙著慰問他冷落的宮人。

　　「佟妹妹，近來身子可好？」六月揚起清麗的笑顏，因為懷孕而顯露出來的成熟嬌媚，平添了六月一段女人風情，難怪就算皇后有了身孕，皇上也不曾宣召過別的宮人。

　　笑容裡融合進一股苦澀，莫怪皇上流連這個赫舍裡皇后，怕是難得會有人不喜歡這個女子，「皇后娘娘身子金貴，怎麼到臣妾這裡來了？臣妾怕要是有個萬一，那可使不得！」佟妃強揚笑顏，無論怎樣都不能丟了深宮裡的客套。

　　「佟妹妹這是什麼話？」六月笑笑，「還不是因為妹妹產過龍子，哀家比較害怕，所以……」俏臉紅了一半，其實她是想來請教點東西，做做產前工作，順便學習下怎麼做胎教，她從前研究過清宮秘史，對清朝的胎教可是感興趣極了！

　　哈哈，真是做作，她未免欺人太甚了吧！這個天下誰不知道她赫舍裡·芳兒一進宮就得到聖上恩寵，整個皇宮還不是圍著她轉動？御醫排著隊在她的坤甯宮外候著，嬤嬤們哪個不是日夜服侍著，還需要到她這個冷宮裡來顯擺什麼！

　　「皇后娘娘真是愛說笑，臣妾哪裡會？對了，這是臣妾的嬤嬤，皇后娘娘要真有什麼不明白可以問問她。」對皇后娘娘畢竟還是不能直接拉下臉來。

　　「呵呵！」六月倒還真覺得有點難堪了，不過她倒也不怎麼介意，若自己是佟妃估計做得比她更絕，「對了，小承瑞呢？哀家想多抱抱他，承瑞這麼可愛，多少能沾點福氣！」

　　佟妃呆愣在原地，她已經受盡天子恩寵了，還想來搶她的承瑞？看到主子神態失常，嬤嬤心裡卻很明白，忙吩咐下人去把小阿哥給抱過來。

　　「呀，臣妾不知皇后娘娘也在這裡，宓妃給皇后娘娘請安。」妖嬈著走進蘭軒閣來的不是宓妃還會是誰？那豔麗嫵媚的容顏看在六月眼裡心裡不是很舒服，這個康熙真是豔福不淺！

　　「免禮了，宓妃一起坐吧！」

　　「謝娘娘恩賜！」妖嬈著身段坐了下來，面色若芙蓉含笑，宓妃對了眼面色蒼白異常的佟妃，心裡卻是暗暗得意開去，又一出好戲！

　　沒一會就有洪亮的哭音傳來，原來那大阿哥還在哭鬧。六月看到承瑞被抱了進來，立馬跳下炕上前抱過小承瑞，「呀，好可愛，小傢伙，還記不記得我啊？上次見你時還這麼點大呢？」六月皮皮的樣子卻叫一邊的宓妃蹙起了眉，這樣純真俏麗的神情自己似乎從有記憶以來就不曾擁有過。

　　說也奇怪，承瑞一見到六月立時咧開嘴角笑去，即使眼角還掛著晶亮的淚珠，小小的身子卻在六月的懷裡手舞足蹈，叫佟妃看著怎麼也不是個滋味，一個上前就去奪回自己的孩子，突來的力道卻叫專心逗弄孩子的六月沒有注意，腳下的旗鞋卻崴了過去，身子看著就要倒下，佟妃只顧搶回孩子卻沒料到會出現這個情形，蒼白的容顏嚇得更是接近透明。

　　「天哪！」

　　一邊的嬤嬤沒想到事發如此突然和沒有徵兆，就連一直等著看好戲的宓妃也始料未及。向來溫順的佟妃娘娘會這樣情急而推人，六月更是不知道自己哪裡做錯了，不過卻也只能認命，閉上眸子雙手護上自己的腹部，孩子……

　　本以為會發生的情況卻沒有發生，六月落到了一個帶著草花香的懷裡，身子只是晃顛了幾下，最後還是穩住了。六月嚇得大氣也不敢出，畢竟這是自己的孩子，面臨這樣的關頭，她終於明白這個孩子的重要，如果有一天，這個孩子不見了，自己可能也會命不長久，隨著去了！

　　蘭軒閣裡原本緊張的氣氛在皇后娘娘安然無恙之後，終於復原點正常，目光也由皇后娘娘驚魂未定的蒼白臉龐轉到她身後那個男子身上——小桂子公公？

　　可不是，軟玉溫香襯得一臉燦爛桃花的男子不正是宮裡的紅人小桂子公公麼？那一身天藍色夾衫上繡著不少金線，好一個玉面郎君。

　　剛才真是好危險，還好有他小桂子，不然皇后娘娘可有得受苦了，韋小寶啊韋小寶，你還真是英雄救美！小寶神情甚是得意。

　　「你們在幹嘛？放手！」一聲威嚇，韋小寶嘴裡咕嚕了幾聲，「誰啊，敢壞老子的好事？」

　　「韋小寶，你轉過身來，看看朕是誰？」目光狠狠地盯著背對自己緊緊相擁的身影，畫面和諧得讓他怒火中燒！該死的女人還沒有知覺是不？

　　「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一干人跪下請安，一聲萬歲倒是提醒了韋小寶，慘了，自己懷裡的女孩子可是皇上的女人啊，死定了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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