旗門之鳳鳴山(56)

五十六

　　尋聲望去，只見石窟之內不知何時多了一人，蠱神門與鳳凰派雙方在石台兩側各占一邊，那人就突兀地站在兩隊人馬中間，竟然誰都沒有發現他是怎麼出現的。而且那人所釋放出來的氣勢甚至在鳳凰門主之上。鳳凰門主全身都似籠罩在煙霧之中，只是讓人分辨不清他的模樣。但此人站在那裡，真讓人覺得鬼氣森森，絲毫沒有一個人站在那裡的感覺，完全就是一縷幽魂似的，偏偏還有種君臨天下的王者之氣。

　　"高手！"蠱神門主與鳳凰門主全都在第一時間內產生了這樣的直觀。這並不僅僅是那人沒有驚動任何人突然出現而為，只是那人身上的氣勢，就讓鳳凰門主和蠱神門主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那是一種來自心靈上的震撼。這等身負一代宗師氣勢的人物，任憑鳳凰門主和蠱神門主打破了腦袋也想不起有誰。其他的都可以作假，這樣不可一世的氣勢卻是誰也無法偽裝的。

　　看到在場的人全都將目光聚集在自己身上，那人似是非常不耐地吐出一句話，"你怎麼還不死？"他的聲音異常認真，絕不是在開玩笑。

　　胡成武大怒，四長老被鳳凰門主一訣擊倒，雖說是誤會，情有可原，但他的心裡卻一直憋著股火，此時再聽到那人這句近似詛咒的話，再也忍耐不住，也不開口，無聲無息地就撲了過去。剛掠到那人身前3米處，忽然感到石窟之內漫天鋪地的一股無形壓力彌漫開來，硬是將他的身形壓了下去，"撲通"一聲落在地上，濺起老高的水花。

　　但是這股壓力卻並非是由那人所發，而那人看到胡成武氣勢洶洶地朝他撲來，連動一下的意思都沒有，等到胡成武落到地上後，陰森森地笑了一聲，這一聲笑便如他的人一樣，聽起來寒氣直逼心頭。

　　只是場中的每一個人都沒有注意到他的這聲冷笑。那股突如其來的壓力充滿了殘暴、瘋狂與霸道，不少弟子抵抗不住，臉色蒼白地跌坐在水裡，血紅色的泉水在此刻看起來更像是鮮血。

　　鳳凰門主與蠱神門主還有剩下的九大長老這些功力較高的人，立刻便察覺到這股壓力的來源，正是石臺上還在噴湧出泉水的泉眼，只見那泉水如同它初次噴湧出時一樣，忽然仿佛打開了水龍頭似的，"唰"地向上噴射而出，高高地射向石窟的頂端，落下來時，絲絲的水霧在空中逐漸形成了一團血紅色的幻影。

　　首當其衝的便是坐在石台邊上的四長老，在水柱噴出的一刹那，他身子一晃，緊跟著悶哼一聲，顯見是受到了極大的衝擊。噴出一口鮮血後，四長老似乎是一直在等待著這一刻的來臨，他沖著鳳凰門主一笑，低聲說道："現在你可以相信我了……"話沒說完，瘦小的身體忽然有如被人大力拋起一樣，呼地飛了起來。半空中，四長老凝聚了身上最後一點精力，大喝一聲，"成武，快……"嘩啦一聲，四長老的屍體掉在已經積到幾近半米深的水面上，右手卻仍然直直地指著山下的位置。

　　胡成武厲聲慘呼："師父！"但他的聲音很快便被石窟內不斷響起的臨死前絕望的叫聲所掩蓋。

　　上空那團血紅色的水霧，呼嘯著疾沖而下，所到之處無論蠱神門人還是鳳凰弟子，都只能發出一聲慘叫，毫無抵抗之力地在瞬間變成一具乾屍，而那團水霧也變得越來越充滿了血腥之氣。

　　在場的絕大多數兩門的弟子，都經歷過十年前的爭殺，可以說是身經百戰的，但那股壓力實在是恐怖強大到了極點，就算是鳳凰派弟子比蠱神門人多了一些自身的修煉，但還是好像普通老百姓見到了九五之尊的皇者一般，早就緊張無措，要麼全身僵硬，要麼是渾身發軟，不要說什麼神煞訣了，連反抗的念頭都沒有。眨眼間的工夫，將近300多人的鳳凰與蠱神門下弟子，就死去了大半。還能撐下來的，除了鳳凰門主和蠱神門主以及九大長老這些絕對的強者外，便是兩門弟子中真正的精英。但是包括鳳凰門主和蠱神門主在內，心頭的震驚與其他弟子並無不同，那團血紅水霧中包含的氣勢，是那麼的淩厲與無堅不摧，儘管滿是血腥和殘暴，但卻讓人怪異地生不起反抗之意，仿佛等著它取走你的性命，竟然是一種天經地義般的事情。

　　不約而同的，鳳凰門主與蠱神門主雙雙以背相抵，剩下的鳳凰派九大長老和蠱神門下幾個高手組成了一個圈子，將兩人護在中間。

　　"徐兄，想不到你我之間今日竟有並肩一戰的機會。"蠱神門主苦澀地說道。他與鳳凰門主背靠著背，這等情形，半個時辰前是任誰也無法想像出的，但是現在他卻只能選擇將自己生命安全的一半交給對方。

　　鳳凰門主的感歎也是一樣，第一次沒有對蠱神門主喊他"徐兄"表示反感，"蠱神，你可知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不是很大的水霧所散發出的氣勢，卻充斥在空曠巨大的石窟內，鳳凰門主也第一次感覺到了，任由他使出神煞訣中的哪一種，都無濟於事。

　　鳳凰門主、蠱神門主齊齊看向了站在圈外的那人。

　　"雖然我很想殺了你們，但這次真的與我無關。"朦朧中那人似乎搖了搖頭，"我一向對你們這樣的人有興趣，所以是你們召喚了我。"他又陰陰地一笑，在鳳凰門主蠱神門主都不禁抖了一下中，他伸手一指那團橫衝直撞的血霧，"那是太歲之氣，受神鳳之靈被衝撞後所生的太歲之氣。"

　　"陰魔宗，你是陰魔！"孫溪忽然尖聲叫了起來。他終究還是在外奔走了數年，自己又是鳳凰派的弟子，於是對其他門派的消息關注得總是會多了一些，所以知道陰魔宗。傳說中這是個極為奇怪的門派，他們是從佛家十陰身之說中衍生而出的，世間一切的貪婪欲望之情，都會吸引他們，難怪會突然現身在鳳鳴山上，但這是不是也意味著鳳凰派和蠱神門的弟子全無生機了呢？孫溪汗如雨下，就連出聲提醒鳳凰門主的力氣都沒有了。

　　親眼看到自己的師父四長老甘受鳳凰派一眾的誤解，只為解救一脈相承的門人，最後卻落得個橫死的下場，胡成武一陣茫然，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四長老的屍體，全然沒有注意到身邊鳳凰派的弟子正在不斷倒下，而血霧那奪人心魄的壓力都在悲痛之中沒有感受到了。

　　孫溪強忍著如山一般的壓力，一步步向胡成武靠去，用盡全身一絲氣力，肩膀重重地撞向了他。"胡成武！"從四長老臨死前的那聲呼喚中，孫溪隱約推斷出四長老甘願獻出生命的舉動裡大含深意。畢竟四長老還是鳳凰派的長老，既然是他料知了這一切的結果，那麼他最後一聲的"成武，快……"，應該便是一種指引，一種可以保留鳳凰一脈的指引，因為四長老也說過"幸好鳳凰一脈能有所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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