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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鄭元恍然道:「看我,糊塗了。靜茹姑娘,我們去太虛亭歇歇腳吧。」出宮以後,我就用回了我的本名——羅靜茹。

  我點了點頭,看那元武雖然莽撞,卻沒想到他也是粗中有細。看他跟在月梅旁邊亦步亦趨,我心裡有數了。

  我們便在太虛亭裡坐下,說了會子話。月梅拿出從客站打包的酒菜,我們一起吃著。我是照例不沾酒的,只喝開水,鄭元也是淺嘗即止,不久就隨我喝起水來。奇怪的是元武和月梅都站著,看著我們吃。

  鄭元差異地看了元武一眼,道:「元武,你怎麼不吃?」

  元武看了看月梅,咧嘴笑道:「公子是主子,元武不該跟主子一起吃飯。」

  鄭元差點就把嘴裡的酒噴了出來,驚訝地看著他,問道:「你什麼時候這麼懂規矩了?……我們名為主僕,情同兄弟,你就坐下來吧。」

  元武又瞟了瞟月梅,站著不動。

  我看了看兩人,笑著對月梅說道:「這裡沒有外人,你也坐下來吃吧。」我跟她一般都是一起吃飯,只有在有外人在場的時候她才會像丫鬟一樣侍候著我,我曾經說過不必如此,她卻堅持主僕有別,怎麼說也不改。而今天,看來她如果不坐下的話元武想必也是不會坐的,正好讓我借此機會扭轉一下她的觀念。

  誰知她瞪了元武一眼,板著臉說道:「下人應該有下人的樣子。主子待我們好,那是主子的仁慈,我們卻不能沒有規矩。」

  歎了一口氣,我服了!我知道自從無意間救了這小姑娘的命以後她就對我無比崇敬,堅持跟著我服侍我,可是她那種根深蒂固的階級觀念卻讓我無可奈何。我本不在意這些,皇宮裡不把奴才當人看,我無權無勢只能順應大流,所以出來以後就儘量尊重人權,可卻沒人領我的情。真是讓我哭笑不得。

  元武卻是一點都不在意月梅的訓斥,還唯唯諾諾迎著拍拍不太高明的馬屁。這下連鄭元都看出怎麼回事來了,我們不由得相視而笑。

  吃過了飯,我們便收拾東西下山,鄭元邀請我明日再一同出遊,我欣然應允。這個人風度挺好的,大家一起作伴遊覽倒也不錯。

  回程的路上我有些累了,變歪在馬車裡昏昏欲睡,突然間馬匹嘶鳴,馬車突地停了下來,就像現代的汽車緊急刹車,我的身體向前一滑。

  「怎麼回事?」我跳起了車簾跟月梅一起看出去,只見車夫縮成一團顫抖不止,而在我們的面前,一批黑衣人阻在前面,幾個人已經跟鄭元他們交上了手。

  怎麼回事?山賊?還是仇殺??

  我一時間嚇得煞白了臉,電視上、小說上我都見過這種場景,當時看起來雖然激動人心,但親身經歷起來卻又是另外一回事。只見眼前一片刀光劍影,元武一個人獨鬥兩人,鄭元則被四個黑衣人包圍著,另有兩個黑衣人正密切注視著他們。

  元武本來是空著雙手的,但面對兩個手持利刃的對手未免顯得左支右拙、險象環生。一道刀光閃過,鮮紅的血液濺灑出來,他的手被殺傷了,然而他卻趁此機會奪了另一人的刀過來,舞得虎虎生風,那人失了兵刃,不是他的對手,很快就被砍死了。站在旁邊的兩個黑衣人見狀,其中一人急忙撲上前去,不上死了那人的位置。

  另一邊,鄭元獨自面對四個黑衣人,看起來卻沒有元武那麼兇險。他手上拿著一把軟劍讓我甚為驚奇,不知道他把劍藏在哪裡?難道真的像書上說的放在腰間嗎?我願意為他像武俠小說裡面那些書生俠客都是用扇子的呢。鄭元會武我不奇怪,他雖然文質彬彬,但卻沒有一般書生那種迂腐的感覺,但我沒想到他竟然是個高手——我在皇宮裡經常看到大內侍衛們練武,跟孫武又是同事,這武功的高低我還是有些見識的。

  月梅緊緊抓住我的胳膊,顫聲說道:「小……小姐,怎……怎麼回事?我們怎麼辦啊?」

  我看著這種場面,心裡也有些發涑。如果是山賊剪徑,肯定不會放過我們,但如果是仇家尋仇,只要表示出我們跟鄭元毫無關係,說不定還能保住性命。究竟該怎麼做,我卻一時之間也想不出來。正在猶豫,突然跟那剩下的黑衣人如劍的眼光相對,我感覺到一股赤裸裸的寒意和殺意,機泠泠打了一個寒顫,馬上放下車簾縮回馬車裡。

  旋又罵自己笨,難道這薄薄的一層車簾就可以抵擋黑衣人的攻擊了嗎?反而這車廂裡躲也沒處躲,應該向外逃才是。還來不及後悔,只聽外面車夫一聲慘叫,我立刻知道事情不妙,手裡抓起一旁的茶壺。

  果然車簾晃動,那黑衣人一挑簾子就要衝上來,我把手中茶壺的水往他臉上一潑,他猝不及防,一下子被水迷了眼睛,我拉著月梅就從他的身邊沖出去,跳下馬車,同時無比後悔。就算他們是鄭元的仇人,就算我們跟他毫無關係,蒙面的他們會容許有目擊者留下嗎?我們是必死無疑的——早該逃跑了才對。

  「賤人!」那黑衣人只一眨眼的工夫就恢復過來,追向我們。我拉著月梅死命地跑,跑向鄭元的方向。既然他看起來還有餘裕的樣子,那再多一個黑衣人應該沒什麼關係吧?最最重要的是我和月梅都不懂武功,跑也跑不過他,打也打不過他,被追上了更是有死無生,還不如到鄭元的身邊說不定他能保護我們。

  然而我終究低估了黑衣人的本事,眼看就要跑到鄭元身邊,身後的黑衣人卻已經追了上來,只聽月梅一聲驚呼,我覺得心口一涼,身子不由一滯。

  我低下頭,看見一個劍尖從我左胸由後透出,隨即錐心的疼痛迅速蔓延到四肢百骸。為什麼我會這麼倒楣的?!我眼前發黑,身子一歪就向地面倒去。

  「小姐——」

  「靜茹——」

  兩聲尖叫是我昏迷前的最後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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