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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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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美說:「你爸是北京人,你爺爺奶奶是廣州人,你怎麼成大連人了?」 威說:「我從小跟我媽一起長大的,我媽在大連工作,我爸是我去北京上大學時才認的,以前我不認識我爸,當然他也不認識我。」 菊美說:「你沒事幹,拿自己的老爸尋開心啊。」 「事實就是這樣,我是我媽跟我爸『一夜情』的產物。當年我媽從廣州軍區總院轉業,回家鄉嫁了人,生下我,大家也沒啥懷疑,那一年我出了車禍要輸血,我原來的爸爸自告奮勇一馬當先,誰知醫生驗血後說,我跟他的血型不配,一個美滿的家庭就這樣解體了。接著是爸爸跟媽媽離婚,然後是媽媽帶我去北京認了個高官做爸爸,再後是,爺爺奶奶從廣州趕來大連認孫子,那驚喜的樣子,好像他們成了孫子而我是爺爺奶奶似的。」 菊美說:「你那高官爸爸,年輕時肯定很風流,所以才有了你這麼個寶貝兒子。」 「我爸是既風流又專一,風流是逢場作戲,專一是對自己心愛的女人。」 「誰是你爸心愛的女人啊?」 「不知道,聽我媽說是個蘇州女人。」 「什麼樣的蘇州女人能讓你爸一心一意地愛她呢?」 「聽我媽說是個傾國傾城的大美人吧。」 「蘇州有這樣的美人嗎?」 「有啊,你不就是嘛。」 菊美說:「你真能侃,你來逗我玩哩。」 威就用雪村的調子唱俺們東北人,都是活雷鋒,菊美笑倒在沙發上。 偉出院的那一天,菊美又給威打電話。威從湖濱別墅把不吃不喝要升仙的菊美,帶到新區花園賓館的印度餐廳。 領位的侍者很有眼力,搶身向前為淚美人拉開彩色圈椅,把雪白的餐巾鋪在她的腿上;對威,則完全採取放任自流的政策。 威讓菊美點菜,菊美說就是龍肝鳳膽她也沒胃口。 威說你是個傻大冒,只有吃飽吃好養足精神,才能跟他鬥爭到底。你餓得小臉尖尖的黃黃的像窮山溝進城的打工妹,他卻在那兒蛋白質維生素卡路里沒心沒肺地一個勁往胃裡死塞,你想想你吃不吃虧? 菊美說你點吧。 威得令點菜,主菜點的馬來可巴雞與素咖喱,配菜是蔬菜沙拉。 印度大廚真是厲害,把細嫩多汁的肉雞烤出盛大羊肉味來,配上淡綠色的薄荷香草醬,色香味讓人看一眼就滿口生津,垂涎欲滴。咖喱點的是青豆小蘑菇,又嫩又有嚼頭,加上清爽宜口的生菜,就著香米炒飯印度奶茶,簡直美不勝收。 菊美開始只捧著冰水發呆,但架不住威對美食歎息般的誇讚以及侍者連珠的發問:「you don't like it﹖」 菊美出於禮貌只好強顏歡笑地吃幾口,一吃便不可停止。印度侍者比機警的獵犬還要靈活,只要她的盤子出現空隙,他們便扭動著肥大的屁股儀態萬方地挪步前來,用主盤中的菜淅淅瀝瀝地彌補空白,念念有詞道:「A little again.」 菊美一邊大享美味,一邊憤怒地問威:「填鴨是不是這樣子的?」 威對她說:「你可以吃得慢一些,說的多一些。他們就不會給你加菜啦。」 威的經驗是,對於受了情傷的女人,你必須先喂飽她的胃,她的神經才有可能強壯一點;再打開她的話匣子,她的心情才有可能輕鬆一點。 菊美開始說話。聲情並茂地控訴偉的劣行:剛出醫院就飛去桂林參加訂貨會,賺了工作狂的美名,卻留下她繼續獨守空房。 威勸她:「男人有時也很脆弱,給他一點時間吧,也許他有他的難處。」 菊美的淚止不住又流下來:「就是傷心,他把我當成什麼了!」 「再來一塊雞?」邀請才出口,長滿淺汗毛的印度手便伸過來幫忙。 後來,節奏變得十分和諧。他們吃得很慢,說的極多。菊美回憶了偉的種種惡習,又談起了他曾經的好處,比如半夜裡幫她去拖車,比如與她一道在高速公路上飆車將生死置之度 外……說著說著她的聲音低了許多,漸漸面色就雲開日出了。 從餐廳裡出來,菊美神采飛揚地哼唱道:「生活中邂逅的事情是誰也說不定……」 威在心裡感歎,真是個沒心沒肺的新新人類。 半個月後,菊美再一次打電話給威,菊美說,她只想和偉平靜地分手,說完止不住又在電話那頭抽抽噎噎地哭起來。 威問她新婚燕爾何至於就說到分手。 菊美說偉每晚寧可吊在網上打遊戲都不願意看她。菊美聲淚俱下地控訴道,看了《手機》以後知道了,那叫審美疲勞。只是我沒想到的是剛結婚就出現了。 威說你和偉可能婚前瞭解不夠,婚後要有一段時間慢慢磨合。 菊美說,不用磨合了,我跟他把離婚的手續辦了就結了。 威說你開什麼玩笑,你是不是覺得蘇州的媒體太寂寞了,甘願為他們製作花邊新聞的爆料?剛剛報導了富豪千金的結婚排場,又接著上離婚緋聞? 菊美說,我可不管那麼多,我不是為人民大眾而活著,我有結婚和離婚的自由。 威說富豪千金蜜月未過就離婚,小報記者的生花妙筆有用武之地了。 菊美說,你別想那麼多了,快來幫幫我吧。 威趕到菊美那兒,聽菊美把要離婚一事的來龍去脈說清楚。 菊美告訴威,結婚後,她和偉幾乎到了無話可說的地步,由於偉回家的時間都很晚,菊美整天只好到網上聊天打發時間。在搜狐某個聊天室裡,她和幾個女孩子建立了很好的聊友關係。內心鬱悶的菊美就把自己和偉現在尷尬的處境講給她們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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