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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七


  劉曼殊說:「她昨日找到我,說是想跟我聯手,做本城的廣告老大,讓你們都無處謀生。」

  尤寶珍直起腰。

  劉曼殊繼續說:「理想很大,不過我覺得現實很遠,所以就沒答應她……再者說了,我也不想鬥了,我年紀一把,該失去的東西都已經失去了,就不想再爭了。但是她,不是個輕易服輸的主,你倒是要小心了。」

  聽到後一句,她居然會來提醒自己,尤寶珍很驚訝:「你怎麼……?」

  劉曼殊說:「我欠你一個人情,這個,就當是還你了,從今以後,我們兩不相欠。」

  兩不相欠,她還是介懷於她,雖然真相大白,但心氣使然,劉曼殊依舊做不到喜歡她。

  尤寶珍晚上回到家,卓閱走的時候給她發了個短信說他有事回老家了,他一下不在,她的生活好像還是沒法回到正常軌道上來。以前忙是忙,但還有些條理,不像現在,幾乎可以用亂七八糟來形容。

  今日裡她回去得更晚,柳丁還在車上就睡著了。可再晚再晚,居然仍是有人過來找她。

  這次來的是個男人,是個她不認識的男人,他一開口她就嚇了一跳,他問:「請問你是尤寶珍嗎?」

  臉色臭臭的,身上還有散之不盡的濃郁酒味。

  她差點以為是徐玲玲找的哪個男人來當復仇天神的,不禁回想房裡放得最近的武器是什麼。

  所幸不是,表明身份以後,他說:「我找洪小敏,她在這裡嗎?」

  居然是找小敏的!看他這從頭到尾寫著「我很不良」的樣子,尤寶珍直覺地想到,小敏欠債的物件不會正好就是他吧?

  竟還能找到她這裡來了,可見手段了得!

  尤寶珍有點替小敏擔心,忍不住再細細打量他,實話說,這男人長得不差,看著應有些年紀了,但這絲毫無損他的樣貌,濃眉大眼,鼻樑挺直,身正而形健,看著挺運動健將的一個人,只可惜長髮披肩,神情乖戾,白白損了他不少英氣。

  他望一眼屋裡,有點懷疑,但到底也沒真沖進去自己找,只是說:「告訴她,別躲了,沒用的。」

  語氣鏗鏘,不容置疑。

  那男人一走,尤寶珍立即打電話給小敏。她不知道龜縮在哪個地方,聽聲音嗡嗡的還有回音,一聽這事,立即炸了:「什麼?他還找到你那裡去了?!這個臭不要臉自以為是的臭男人,我……」我什麼,我了半天小敏也沒我出個章程,只好說,「你別理他,他神經病!」

  嗯,語氣不對,雖然是無可奈何,但明顯夾著矛盾重重。

  而那男人勢在必得的樣子,不像是追債,倒像是追情。

  想起小敏幾次三番跑到她這裡的倉皇樣子,心想,她到底還是要栽了。

  如此年紀,還能有個男人讓自己如此抗拒著不栽進去了,也算是幸事了吧?

  她替小敏高興,也替自己感到迷惘,今日裡拒絕了方秉文,說實話,見到他之前,還是猶豫不定的,見到他之後,幾乎是脫口就出來了。

  她居然沒多少捨不得,說出那句話,反而如釋重負。

  她想她不用再欠他什麼了,原來努力裝作去愛一個人,真的不是她強項。

  所以,她想,她決不會是因為卓閱,決不是因為他那一句我愛你,就完全的繳械投降。她只是不想辜負了一個好男人,不想辜負他的喜歡,也不想辜負她對他的欣賞。

  這樣一想,又覺得自己實在是矯情得離譜,跟自己有多高貴多搶手似的。

  而說到底,她不過是一個被放棄過的,離婚女人。

  而她這個女人竟然有幸會讓徐玲玲不遠萬里地跑過來恨上一場。

  想起劉曼殊的話,她有些頭疼。徐玲玲不是劉曼殊,劉還是有後怕的東西,比如一敗塗地後她的女兒,比如產業盡失後她往後的生活,她畢竟已經不年輕了,頭昏腦熱過後,清醒過來就會立即明白孰輕孰重。

  但徐玲玲沒有一點後顧之憂,她年輕,漂亮,沒有任何負擔,即使今日輸了,大不了換個地方,明天又重頭開始。

  這些,都是卓閱給她惹過來的爛帳,卻今日,都要重頭算到她頭上來。

  這是讓她很無奈的地方,再怎麼撇清,他的生活還是會跟她重重糾纏,既如此,她又能逃到哪裡去?

  流言好比愛情,襲向你時避無可避。

  體味到這句話,正好是尤寶珍去一客戶那裡,事情談定後她和幾個男人聚在辦公室裡閒聊,其中一個說:「聽講了麼,劉行之身邊新搭了一個新面孔。」

  有人使勁朝他使眼色,可講話的人明顯不清楚尤寶珍和劉行之的「過往」,對此無動於衷,繼續八卦:「那個女的你們見過麼?還真是千嬌百媚,男人嘛,那樣的女人玩著才夠有味,劉行之也總算開竅了,我聽說他以前找的一個,可都是一把年紀了的呀,居然還能被她哄得開開心心的。」

  後面一句話,叫所有人都非常尷尬。

  尤寶珍卻只覺得啼笑皆非,第一次,有人當著她的面如此堂皇地談論她和劉行之的緋聞,也第一次聽到別人口中的自己,只是,一把年紀了?還哄得他開開心心?

  流言的力量,在於真相流到最後總是面目全非。

  那人一說出口,見眾人都面色怪異,忍不住奇怪,曖昧地笑著看一眼尤寶珍,說:「不會是顧忌現場有一位女士在吧?」

  尤寶珍於是故作嬌羞地笑了一笑,擺擺手說:「不用顧忌我不用顧忌我,大家有什麼說什麼。」

  當然不會有什麼說什麼,她這話一出口,男人們只是奉承地送了幾個哈哈而已。

  再待下去,她便是自己不識趣,於是含笑告辭。

  出了門,臉上笑意盡褪,只覺得淒涼。

  劉行之,這個名字已經很陌生了,此時聽到,尤如第一次耳聞,那些別人眼裡揮之不去的曖昧,以及註定了要流傳下去的傳聞,都讓她覺得很陌生。

  這種事情,哪怕經歷再多次,面對別人有意無意的調侃,不管真假,仍有刮臉之痛,無法承受。

  想起那個傳說中如花似玉的人,尤寶珍想,卻到底還會有女人前仆後繼著跟上去。

  和徐玲玲正式交鋒,時間來得比她想像的還要迅速。

  也是合該有事,尤寶珍晚上剛好應酬完一客戶,應酬的地方就在往日和劉太太她們常常打牌的棋牌室旁邊,出來的時候便遇到了劉太太。

  劉太太仍是往常模樣,一幫朋友前呼後擁很是熱鬧,看到尤寶珍,她倒先熱情了幾分,說:「寶珍訥,怎麼這麼久沒找我們打牌了,最近忙的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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