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情到中年無覓處 | 上頁 下頁 |
六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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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太累了,不僅是生理上的累。 好久,她被夜的冷喚醒,只得草草煮了點麵條,胡亂吃了,又炒了點雞蛋,溫在爐子上,等孩子醒來。 她站在穿衣鏡前,看著被丈夫罵成「黃臉婆」的自己,真的風姿已淡,紅顏將逝。是貧窮和焦慮帶去了自己的美麗?不,是被男人掏空了自己。 小瑟站在穿衣鏡前,癡癡地讀著鏡子裡的女人,不禁心驚膽戰起來,這不就是自己嗎?平常的日子裡,自己為何就不曾這樣關注自己?是不是往昔的老友驚醒了自己?看到趙世誠像一棵茂盛的大樹參天挺拔著,才意識到躲在婚姻暗影裡的自己,已匍匐到地上。 家庭是愛情的殼、婚姻的床。男人,真是女子不得不把自己的靈與肉託付給他的動物啊!被他愛著,呵護著,是女人的幸;被他冷落著,則是女人的命。 結婚就得承認現實?就得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嗎? 她越看越怕,自己就這樣被婚姻榨幹了嗎?她心裡突然湧起怪念頭,想把鏡子砸爛,假如把鏡子砸爛了,女人就不會看到自己的衰老了。 鏡子裡的女人,突然間也對小瑟厭倦了。 美麗和活力是支撐女人世界的支點。如果女人跨過30歲,不能守住美麗和活力,就意味著要徹底陷入生活的陷阱。 如果說,剛才是一個妻子在嗚咽,現在則是一個婦人在低泣。小瑟越想越悲哀,已經32歲的女人,如果連自己的老公都開始忽略自己,誰還不把一個中年女人往寂寞的角落裡擠?誰會給她一絲愛情?誰願意懂得女人30歲的感情? 這個世界,永遠只和年輕的女人打情罵俏。 小瑟發現自己已經很久找不到人來商量自己的心事了,甚至包括自己的丈夫。婚姻這個古堡,不僅把別的男人關在外面,而且一個古堡裡的女人和另外一些古堡的女人,也互相把自己隔離了。 這時,孩子醒來了,小瑟趕忙給他穿件厚衣,就坐在床上喂了飯。又把他哄睡著,自己也在胡思亂想間睡去。 夜深人靜時,小瑟醒來, 給濃睡著的孩子掖了掖被子。 男人還沒有回來。 她打了一個呵欠,剛才她是被夢嚇醒的。她竟夢見自己和一個男人在親熱,這個人不是劍深,而是,而是偶遇的趙世誠。她突然慌亂起來,自己為何這麼下賤?女人不禁面紅耳赤。 丈夫多久沒碰自己了?偶爾上了自己的身子,也是三兩下子就完事…… 第二天,小瑟就帶著孩子回到娘家,和父母哥嫂商量,父母和哥嫂不忍心看小瑟的疲弱,聽到小瑟有這樣的去處,都慫恿她試著闖一下。 小瑟知道父母哥嫂都樂意替自己帶孩子,便放下心中最重的憂慮。她告訴父母,待過了春節就找趙世誠,躲避劍深幾年,看他能不能收心轉意,浪子回頭。畢竟,自己已和他生活了近十年,畢竟,自己曾真的愛過他。真要和他離婚,先猶豫的倒是自己這顆女人心,還有,不能讓孩子幼小的心靈遭遇父母離異的痛苦。 02 小工工其器,大匠匠人心。 ——小牽 小瑟,這個呼吸著小城裡一潭死水的即將過時的女人,冬季送她一份與趙世誠的一面之緣,給她產生了巨大震撼,她無法不拿他和自己的丈夫比較,因為這兩個男人都是她熟悉的。比較中,她感到老公的頹廢和做人妻的幻滅。更是前面的生活無著,逼著這個女人試著撥通趙世誠留給她的那張名片上的號碼,她並未直接撥通趙世誠的,而是撥通名片上叫黃小青的人的電話,她想瞭解這位倏來倏去的老友。當她撥通後,話筒傳來的竟是個年輕女子的聲音,稱趙世誠為「趙總」。對方聽小瑟介紹自己是趙世誠的大學校友時,對方的語調裡馬上染了一種說不清的戒備和酸軟,這是女人與女人間才能察覺到的情緒。 她掛掉電話,這一切都使她瞠目結舌。刹那間,她明白了名片上「溫城世誠實業有限公司」中的「世誠」兩個字就是趙世誠自己的名字,當時趙世誠沒有直接告訴她自己的身份,或許是為了照顧她的情緒或別有隱情。 小瑟回到故鄉後,依仗父親的背景,使她搭上了當時的分配風,擠進了好單位。可不過幾年,時代的變革,使原來所有的東西都變得不可捉摸不可把握了。隨著政府一屆屆更迭, 其父親年邁失勢,內退後連老幹部局都沒擠進去,當時名噪一時的企業竟是本縣第一個轟然倒下的倒楣蛋,她和丈夫雙雙下崗,想再擠進別的單位或部門,風水輪流轉,別人已忘記她父親的名字。她那個小白臉丈夫不成想自己死纏爛打娶到手的竟是過時局長的千金,社會的殘酷使他身心灰冷,鑽營的結果,竟是一場抓不住的風,但他的王老五身份已被耗空,已沒有別的女人騰出心情讓他攀援,只好沉迷賭場,未賭得好生活,好端端的家庭卻被他親手送了別人。 天道酬勤。這些,小瑟並不瞭解。趙世誠卻看透了小城的頹廢,毅然下海,藏起自己的身份,從一個建築工地上的小工幹起,獲得新生般的奇跡。 阿青接到小瑟的電話,心裡感到奇怪,趙世誠為什麼把自己的名片給了這個陌生女人?這個聲音她從來沒聽過,但憑直覺,對方應該是個正經的女人,對方的談吐還有一種自己所缺乏的書卷氣息。她有些妒意,這就是趙世誠和自己隔膜的一個原因吧? 阿青放下電話,心裡愈想愈不是滋味。小錢匆匆拿了幾萬塊錢飛到杭城,說是給趙總的朋友看病,再問,小錢就吞吞吐吐了。趙世誠怎就會對一個妓女如此情深意重呢?不可思議的男人,就有著不可思議的心思,男人真是奇特。自己對他的一往情深,他應該是清楚的,他更清楚他是她的第一個男人,且自己為他的企業嘔心瀝血,絞盡腦汁,竟不能博得絲毫曖昧的憐惜。 愛一個人,如此近地愛一個男人,自己把女人的珍藏都獻給了他,卻無法看懂他的一絲眼神。為了他,自己心甘情願地替他做一世的守財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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