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請對我撒謊 | 上頁 下頁
七五


  「我……我瞧不起自己犯渾……」馬躍突然有嗆了一口黃連的感覺,又苦又澀,想咳又全然咳不上來,不咳又憋得難受。

  「你是瞧不起自己沒擔當的勇氣,又滾回來和老婆孩子過日子了吧?」郝樂意一臉的怒意。

  馬躍就啞口無言了,「樂意,真的,我錯了,咱能不能把這一頁翻過去不提了?」

  「不能!」

  「為什麼?」

  「我的心理關還沒過。」

  「你什麼時候才能過了?」

  「不知道,你以為我願意擱在這兒煎著?」

  「好。」馬躍雙手合十,「上帝保佑,讓你快點跨過這道門檻,看你挨煎我也難過。」

  郝樂意哼了一聲,去廚房做飯。

  馬躍送她和伊朵去幼稚園,郝樂意特意坐在了副駕駛的位置,一路上歪著頭看馬躍。馬躍讓她看得心裡發慌,車子開得都有點像醉漢了。

  「馬躍,你是不是覺得我變了?」

  「沒有。」馬躍說完,又覺得不對,郝樂意肯定會說他不真誠,就忙改口說,「變了一點。」

  「哪兒?」郝樂意逼問。

  「哪兒都有,你是咱寶貝的媽媽了,能不變嗎。」馬躍心裡發虛,每一句回答,都小心翼翼,唯恐被郝樂意撿了把柄反擊,「你越變我越喜歡了。」

  「那就是說你以前不喜歡我?」

  「以前也喜歡。」

  「那麼怎麼越變越越喜歡了?」

  馬躍在心裡仰天長號:蒼天啊大地啊,您就饒了我吧,您就是把七仙女派出來跟我使美人計我都不敢出軌了……

  第2節

  送完郝樂意,馬躍像匹被折磨慘了的老牛,沒精打采地去了馬光遠的酒店,沒敢說馬騰飛讓餘西嚇得不敢結婚要孩子,只避重就輕說馬騰飛暫時不想進圍城,想再輕鬆自由一陣。

  馬光遠氣得長一聲短一聲地歎氣,聯合了田桂花,一連幾天在飯桌上同仇敵愾地數落馬騰飛:都三十二歲了,就是現在結婚,郝寶寶一刻也不耽誤地現在就懷孕,也得三十三歲做爸爸。人年紀大了,身上的零件就沒個不衰老的,生孩子的系統當然也不例外……

  馬光遠和田桂花不知道,他們越是這樣迫切地盼著抱孫子,馬騰飛越不敢結婚。因為一旦結婚就得趕著日子造人,可餘西的性格,他又不是不瞭解,絕對說到做到,先不要說生了孩子要防著餘西了,就連現在他心裡也直撲通,唯恐他和郝寶寶談戀愛的事傳到餘西耳朵裡。一旦她知道了,那絕對不是一般的瘋狂,因為餘西雖然和馬騰飛離婚了,可在心理上,她依然把自己當馬騰飛的妻子,她可以不和馬騰飛在一起生活,馬騰飛可以敷衍她躲著她,但只要馬騰飛身邊沒其他女人,她就是無所謂的。而且她還會認真地自我編造童話,認為馬騰飛之所以沒有再談戀愛再娶,並不是因為她的糾纏,而是心裡一直裝著她,盛不下別的女人。即使如此,他們也不能在一起生活,就好比他們各自是一款化學試劑,一旦用婚姻的形式融合在一起,就會發生毀滅性的反應,所以,註定了他們今生今世只能這樣悲壯,不遙遠,卻只能相望。

  這一切,馬騰飛心裡清楚,但不敢和父母說,怕一旦說了他們會崩潰或者會去找餘西。事到如今,他很清楚余西的人生悲劇,和他有很大的關係,他真的不忍心餘西再因為他去受任何責難。

  所以,他和郝寶寶的約會,向來也是比較隱秘的,儘量避開餘西。郝寶寶好像明白他的心思,也比較配合。他甚至想等和郝寶寶的感情建立到一定程度了,就和她商量,為了不讓餘西知道,他們不大辦婚禮,他再另買一套房子,到時候,郝寶寶和父母住在新房子裡,他們登記,生孩子。但是呢,要讓外界看起來好像他們沒結婚似的,避開餘西的注意。可現在,他覺得和郝寶寶的感情還沒處到那份上,如果說這些,會讓郝寶寶有辱沒感。

  馬騰飛哼哼哈哈地敷衍著,他越這樣田桂花就越生氣,跟馬光遠說如果三個月內馬騰飛還沒結婚,就給他把「血」斷了。

  田桂花說的「斷血」,就是切斷經濟上的援助。馬騰飛是大學講師,有不高也不低的四千多塊的陽光工資,可對於在消費上大手大腳的馬騰飛來說,少到可以忽略不計。田桂花不僅承擔了所有的家庭開支,還按時候往他卡裡打錢。

  收到錢的馬騰飛就會抱拳感謝老娘,有時候也不謝,會耍著賴說,田桂花兩口子應該感謝他,要不是有他這兒子幫著花,他們老兩口,一個往家掙的一個負責囤的,跟倉鼠似地忙個不停,多沒勁。

  當然,這是開玩笑,雖然是標準的富二代,但他絕不是揮霍無度的紈絝子弟,除了畫畫看書旅遊,沒什麼不良嗜好。最大的開銷也就是寒暑假期,滿世界跑著遊山玩水。這也是馬躍最羡慕他的地方,做個有理想的紈絝子弟多爽啊,他這輩子是沒指望了,那麼,伊朵有指望嗎?

  這麼一想,馬躍就惶惑了。讓伊朵做一個有理想的紈絝子弟,即使工作也不是為謀生,而是為興趣和人生的充實,像她的堂伯父馬騰飛一樣。這是馬躍的理想,一個需要他努力掙扎尚不知是否能實現的理想。

  所以,馬躍決定腳踏實地,理想的實現要從現在開始奮鬥,再也不能待在家裡了,他也怕待在家裡。

  郝樂意是不再提和他離婚的事了,可原諒了馬躍,她好像受了侮辱了似的。而且要命的是,她感覺人人都在嘲笑她的忍辱含垢。她像神經質了一樣,只要下班回家,就會看著馬躍發呆,她會說:「馬躍,其實我們是閃婚啊。」

  馬躍否認:「誰說的?咱倆談了一個多月呢。」

  「談了一個多月就不叫閃婚了?」

  「不叫,幾天才叫閃婚。」

  「不對,我覺得咱倆還是閃婚。閃婚是有後遺症的,相互瞭解不夠。」

  「胡說,劉歡和他老婆是真正的閃婚,人家幸福著呢。」

  「我可沒劉歡他老婆那麼好的命。」

  馬躍就無語地看著她,這幾天,郝樂意總是一次又一次地把他逼到了牆角上,讓他真的體味到了什麼叫無話可說,「戀愛談得時間長不等於感情深,說明這兩個人誰都沒看好誰,所以才下不了決心結婚一直拖著。」

  郝樂意會恍然大悟似的笑一下,然後也說:「對,比如說你和那個小玫瑰,都同居了兩年多也沒結婚。」

  馬躍就語結。

  郝樂意會再一次追問:「馬躍,你說實話,你有沒有在心裡瞧不起我?」

  馬躍賭咒發誓。郝樂意還是不信,會喃喃自語似的說:「我知道你不會承認,你這是可憐我……」說著說著她會掉淚。

  馬躍好崩潰啊,每當這個時候,他就恨不能把下身闖禍的傢伙切下來扔掉,沒有它,他也就落不到現在這地步了。

  這樣的日子,每天都在周而復始,馬躍都快被腦子裡緊繃的那根弦弄瘋了。所以,其一是真到了該腳踏實地的時候了;其二是為了逃避郝樂意眼淚汪汪的追問和需要,他決定立馬到馬光遠的酒店上班。陳安娜不同意就暫時先不告訴她,反正他是一刻也不耽誤,因為一旦接手酒店,晚上十點之前,肯定回不了家。這樣,他就不用在郝樂意一問必要他一答、卻怎麼都答不對的糾結中煎熬了。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