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請對我撒謊 | 上頁 下頁 |
三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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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撒謊了,其中那三千塊是咱媽給的,在這之前,我一月只有一千五百塊的底薪,咱媽看你懷著孕,怕你焦慮,就每月給我發三千塊的工資。」 郝樂意還是啊了一聲,眼睛卻潮濕了。 陳安娜也流了淚,這是她第一次和兒媳婦心意相通。所以,她把錢推到郝樂意眼前,「我和你爸掙的錢也花不了,剩下了也沒別人可給,還什麼還。」 郝樂意不收,說馬躍求學期間啃老就啃了,那是沒轍的事,可他都結婚做爸爸的人了,還啃老,她這個做妻子的都覺得羞愧。 上樓後,馬躍把剩下的兩萬給了郝樂意,撫摸著這錢,郝樂意一直低著頭,她說:「馬躍。」 馬躍嗯了一聲。 「在城市裡生活,離不開錢。」 「知道,以後我會努力,這不就是個很好的開始嘛。」馬躍說得很開心。 「我說生活離不開錢,只是前半句,我還想告訴你,其實我不是很在意錢,我希望你知道這點。」 馬躍短暫地啊了一聲,這才明白了郝樂意其實是不滿他瞞著她,拿陳安娜給的錢弄她,繼而愧疚地說了聲對不起。 「以後不要因為錢的事和我撒謊,我們是夫妻,不管好的壞的消息,我們都應該共用或一起分擔。」 馬躍使勁兒點頭,然後抱起伊朵,對了,他們的女兒叫馬郝多,小名叫伊朵,馬躍給取的名字。陳安娜不願意,說女孩子叫馬郝多要多土有多土,馬躍說大俗即大雅,家裡有好多駿馬是富裕的表現,雖然我們現在很窮,可就不興我們有個富裕的理想了?被馬光明從背後掐了一下之後,陳安娜無奈地投降了。 在這個晚上,馬躍同學抱著他親愛的女兒馬郝多,發誓要努力掙錢,讓馬郝多同學有做紈絝子弟的資格。 郝樂意就笑了,說:「這是你的理想吧?」 馬躍大方地承認了,他的理想就是當一個博學的歷史老師,站在講臺上對他的學生們諞歷史。可惜,陳安娜不讓,說她這大半輩子就是在沒出息的磨嘴唇賣唾沫中度過了,決不能讓馬躍步她後塵。讓馬躍學金融,是因為她發現,做財務的,只要學歷過硬,有點頭腦,在升職通道上,基本是一路青煙,可惜的是馬躍沒考上公務員。 當然,馬躍三十五歲之前,陳安娜還會繼續逼他考公務員。因為,陳安娜覺得只要他進不了跨國大財團,唯一光宗耀祖的出路就是考公務員。 馬躍有些傷感地抱著伊朵,跟郝樂意說,最理想的人生,不是遊手好閒吃喝玩樂,而是因為理想或者因為愛好而從事某項工作,換句話說,那就是不為了生存而工作,純粹因為喜歡才去做,對報酬沒要求。也只有這樣的工作姿態才會出成果,對,就像馬騰飛似的。 郝樂意聽得頻頻點頭,可這是一個多麼遙遠的夢幻,首先要有不為了生存而工作的資本呀。 馬躍說:「是啊,所以我們要努力,讓我們的馬郝多過上這樣的日子。」 郝樂意知道馬躍對期貨經紀人並不怎麼感興趣,就抱著他的脖子抵著他的腦袋說:「親愛的,努力努力,等有了自己的房子我們就過這樣的生活。」 馬躍就笑,不出聲地笑,在這個夜晚,因為生平第一次掙到了一筆錢,馬躍躊躇滿志,覺得照這樣下去,離實現郝樂意願望的日子,不會太遠了。 郝樂意說等將來,你給我辦一個幼稚園,就像我們的園長蘇漫那樣的,然後呢,我們收很少的錢,能維持我們家的生活就行了,我帶著孩子們玩,你負責給孩子們諞歷史故事。 馬躍就笑了,說郝樂意,你把我想得太小兒科了,我說的歷史老師是怎麼著也要和一群中學以上的學生諞啊,這樣才能互動,有互動才能有動力。你說的,那是讓我去幼稚園當男阿姨…… 然後,他們笑成了一團,在這個夜晚,他們的未來又明亮又坦蕩,好像一條寬闊的馬路無限延長。 據說那天晚上,陳安娜摟著兒子給的兩萬現金,流了一夜淚,她說馬光明,怎麼樣,我沒看錯咱兒子吧? 馬光明一開始還啊一聲,後來,她再問,馬光明就用呼嚕聲回答她了,但陳安娜一點兒也不生氣,因為心情好。馬躍到底是海歸,就是不一樣,她學校所有老師還有她所有朋友再加上她所有熟人,誰家兒子有馬躍這麼大手筆?一出手就給了當媽的兩萬!其他人的兒子,不跟他們要兩萬就不錯了。 有一棵叫膨脹或者是虛榮的樹,就長在陳安娜心裡。如今,這兩萬塊錢就像一包效果絕佳的化肥,讓這棵樹噌噌地瘋長著,讓陳安娜覺得,是該出去秀一下幸福了,不然她會憋瘋的。 第5節 郝樂意產假期滿,要上班了,可伊朵沒人帶,陳安娜又不讓請保姆。其一,是不放心;其二,那會兒馬躍的工作蒸蒸日上,貌似前途無量,就郝樂意的工資,請完保姆也剩不了幾個錢,還不如辭職在家帶孩子呢,大人也放心,孩子也不遭罪。可郝樂意不願意,因為這,陳安娜給她甩了好幾天臉色,說就沒見過這種不心疼孩子的媽。 馬光明看不過眼,就說樂意你放心上你的班,咱不請保姆,孩子我幫你帶。 陳安娜就沒好氣說:「孩子才半歲,要吃奶的,你有嗎?」 馬光明說「我送幼稚園去找樂意喂。」 郝樂意忙說不用了,讓馬光明安心上班,她找熟人介紹個妥實可靠的保姆就成。 馬光明就說我那也叫上班?那是你伯父想幫襯咱家一把又知道某些人矯情才讓我去上班的,我能幹點什麼?進不了後廚跑不了堂,人家缺我這麼個老頭子保安?嚇不著賊招不來客的。 陳安娜一個白眼接一個白眼地往他身上砸,馬光明耷拉著眼皮裝無知無覺,把手一揮,事就這麼定下來了。 從那以後,馬光明有大半年沒去酒店上班,每天用嬰兒車推著馬郝多在街上轉轉,估摸她餓了,就去幼稚園找郝樂意,也不坐公交,沿著人行道一路溜達過去。幾個月下來,祖孫倆的皮膚就黑黝黝的了,好像是從鐵匠鋪子裡出來的。因為這,陳安娜和他吵了好幾架,嫌他整天推著伊朵在街上溜達,曬得跟鄉下孩子似的,還整天呼吸汽車尾氣。 馬光明理直氣壯地說孩子多曬曬太陽不缺鈣,結實,把孩子捂得像根白嫩的豆芽似的就好了?那是變態!然後問郝樂意是不是這麼回事。 郝樂意說是的,幼稚園老師經常把孩子帶到室外做遊戲,就是為了讓孩子們曬曬太陽。 陳安娜悻悻的,好像看穿了他倆是因為站在一個利益群體,才一唱一和地對付她。就不以為然地說不就個私營幼稚園老師,說白了,就是一個打工的。 陳安娜從沒把郝樂意的工作當成正經工作,在她眼裡,所有給私營老闆打工的人都是沒前途的,因為私營老闆要的就是利潤,既沒眼光也沒責任感,什麼時候撈夠了錢,說不幹了就拍屁股走人,才不管打工者的死活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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