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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一


  17

  老頭子到公司去了,歐陽嬌在床上躺到九點才起床。先到陽臺,伸了個懶腰,呼吸了一陣新鮮空氣。望望天空,依然是晴朗如洗。陽光下,山巒田野象鎮了一層金。不遠處的幾處房屋升起了炊煙,狗在叫,汪汪的,隱隱傳來,她動了心,決定吃了早飯出去走走。

  今天天氣熱,她穿來的一身正合適:一條淺藍發白的牛仔短褲,把圓實的臀部包得結實而有型,肉魚真絲長襪,薄得仿佛沒穿似的,看上去完全是兩條更加細膩的光腿。黑色的胸罩,加一件白色網眼背心,從裡面散發出女人肌膚的氣息。然後是一件淺灰色的短風衣式的真絲長衫,走起路來,飄飄灑灑,風度天然。

  她給傭人打了聲招呼,出門了。

  有條小路是上山的,與上公園的那條公路在半坡上一棵古老的黃桷樹下相接,她便悠閒地沿著這條小路漫步。

  空氣清新,微風拂面,她感到一身的輕盈。路邊的小草,雖然沒有露珠的點綴,但是潤浸浸的,綠茵茵的,仿佛有一股看得見的朝氣直撲鼻腔。她彎腰摘了一葉,拿在鼻尖上,深情地聞了一陣,然後放在手臂上比了一比,一樣的鮮嫩,芳香,只是顏色不同而已。

  轉了一個彎,走進一片金色的田地,農民們在收割麥子,零零散散的,這邊一、兩個,那邊三、五個。這個她還是明白,農村的田地早已包給了一家一戶。但是有個現象卻讓她感到奇怪,那就是男農民並不多,而那些勾腰揮鐮的年輕婦女倒不少。不過很快也就想通了:男人們外出打工去了,而且肯定都出了遠門。

  她的目光不由再次投向麥田,太陽炙烤著那些農婦黑油油的皮膚,她們臉上、腿上、胳膊、身上全是汗水,她們不停地割,割下的是麥子,割不斷的是辛苦。

  突然她的心猛然一跳,啊,自己不是也差不多跟她們一樣了?不同的只是,她們是在田裡勾腰,而她則是在織布車間來回奔命,一個班下來,差不多等於從這裡步行進城三個來回,身心之累,並不見得比這些農婦們輕鬆。

  她只在織布車間上了半年班就開始請病假,車間裡織布機的聲音響得你心煩,這聲音從上班開始,八小時內除半個鐘頭吃飯就一直伴隨你下班。一到夏天,許多姐妹就莫名的心慌,有人暈倒的情況時有發生。噪音還勉強能抵擋,她年輕身體好。但這麼來回不停地走動,她就受不了,一個班下來,暈得只想躺,啥都懶得動,連飯都不想吃。而且這是一種多麼單調乏味的勞動呀,現在想起來都不知道那半年是怎麼挺過來的。

  廠醫陳大夫是第一個觸摸她身體的男人。陳醫生三十歲,漂亮的面孔,對人很和氣,對她就更和氣了。她去找他開病假休息,撒謊說得過肝炎,現在不想吃東西,一身軟,已無法堅持上班了。陳醫生在她臉上望了一眼,意味深長地笑了。後來陳醫生對她說,她的那張白裡透紅的臉蛋,一開始就把自己的謊言揭穿了,也把她的意圖擺明瞭。肝炎病人能有這麼鮮活的臉色嗎?

  那天大家都去食堂吃中飯,醫務室靜悄悄,只剩陳醫生一個人,這樣求情方便一些。陳醫生聽了她的講述,也沒多說,就叫她進裡邊去躺著,他要給她摸摸肝區。陳醫生叫她把皮帶松了,把衣服卷上去。她一切照辦,露出了自己涼悠悠的肚皮。陳醫生叫她吸氣,同時幾個指頭就插在她的右肋下用力按壓,反復幾次。她害羞地偷看了陳醫生一眼,發現他很認真的,一絲不苟的表情跟一個真正的醫生在真正地看病沒有兩樣。陳醫生又說要給她好好檢查一下,說完就去把外面的門關了。回來時他的手已經不再用力按壓,而是輕輕地在她肚皮上摩擦。他的手掌很軟和,她覺得挺異樣的,似乎有點舒服。一會兒她就感到這雙手開始慢慢往上移動,她頓時緊張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同時聽到了自己的心臟跳得咚咚地響,仿佛快要震破耳膜。她好害怕啊,隨著那雙手在她身上動來動去,她的臉上滾過一陣一陣的熱浪,有時候熱得象燒起了一堆大火,直烤得她渾身軟綿綿、暈乎乎。

  她得到了五天的假條,以後她就常去開。陳醫生自然是去一次給她摸一次肝區,但他也僅僅是摸而已。這位廠醫成為她的床上夥伴是後來的事。他有一次給別的女工摸肝區敗露了,戴著流氓的帽子被廠裡除名,後來他當了一位個體醫生。

  就在這時尤姐出現了。

  尤姐原來也是織布車間女工,比她大五歲,苗條、豐滿、披肩髮、瘦削的臉,不但漂亮,而且還有些氣質。在廠裡尤姐的傲慢是出了名的,在車間更是少言寡語,但尤姐對她卻特別的照顧。她和尤姐在一個組,她發覺,尤姐只有和她在一起時,才有一張友善親切的臉。

  可是兩個月後,尤姐就在「嚴打」中被保衛科送公安局了,罪名是賣淫。她簡直無法尤姐與被人叫做「業餘妓女」的這個名稱聯繫在一起。一個月後,尤姐被放了回來,除了消瘦了些,什麼也沒變,還是那樣的氣質和打扮。

  但就那以後,尤姐辭職離廠了。傳說她到處行走,「吃四方飯」。

  有天吃了晚飯她上街準備逛逛商店,竟然碰到了尤姐,其實尤姐哪兒也沒去,一直還在楓山。至於是不是做那種行業,她當然不好問,不過看穿戴,尤姐像是很有錢。

  尤姐對她還是那樣親切,問她過得怎樣,她如實說了自己的處境:寂寞,不想幹活,經濟拮据。尤姐仔細看了看她,讓她今晚跟她去玩。

  原來是帶她參加一個家庭舞會,雖然她穿著寒槍,神情拘謹,但屋裡的五、六個男人卻以掌聲歡迎她。那次,除了她和尤姐,好象還有三、四個年輕小姐,有個竟穿著三點式。

  跳舞的時候,每個男人都和她跳了,有兩個已年屆四十,摟她的時候卻比年輕人還要用勁,好象恨不得把她摟進肉裡頭去似的。一會兒燈熄了,只留下一盞很弱的紅色彩燈,她憑感覺有幾對已經在地毯上、沙發上糾結在了一起。正不知所措間,一個男人也把她往沙發上按,並且動手掀她的裙子。可只是一瞬間後,那個男人脫離了她的身體,走到了一邊去,然後有人把她扶起來。原來是尤姐解救了她,那男人是被尤姐叫走的。尤姐對她說,願不願意,全在於自己,她尤姐只不過是想幫助她把日子過得好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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