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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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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真說:「好好好,我是說胎兒的體重,六七斤是正常的,說不定還會有七八斤,再加上羊水什麼的,那會有多大一堆呀?卻要從細窄的產道裡出來,這種比例好懸殊的,簡直接近一頭大像和一條蛇的比例,真是不可思議,一想到這個頭都暈了,頭都大了,好恐怖呀。當然,現在有了剖腹產,哢嚓一聲,在肚皮上劃一條長長的口子,把胎兒拿出來,生孩子的痛可以免了,可是手術的痛呢?還有,那條疤痕會不會慢慢消逝?像我這種疤痕體質的人,好好好,不說我,我是說如果那條長長的刀口總也不消逝,以後過性生活老公的情緒會不會受到影響呀?」 張仲平說:「多少有點影響吧?自然分娩更慘,陰道如果恢復不好,以後過性生活算什麼你知道嗎?像三十八的腳穿四十五碼的鞋,也像小鰻魚游大海。」 曾真打了張仲平一巴掌,繼續說:「孩子生下來之後呢?吃、喝、拉、撒,半夜生病上醫院,打各種各樣的疫苗,有多少事呀。還有,衣服穿多了怕捂著,衣服少了怕涼著,那個難啊。孩子滿月,過周歲,一天一天地長大,會在地上爬了,會叫媽媽了,會搖搖晃晃地走第一步了,大人再苦再累也是樂在其中的。不過,這是指夫妻兩個人一起帶孩子的情況,如果說,像咱們這種關係,做媽媽的,可就慘了。」 張仲平這一次沒有打斷曾真,他的心硬一硬,就想聽她怎麼說。 曾真說:「一個二奶的老公——所謂的老公,怎麼能夠承擔得起做這個二奶的孩子的父親的責任?如果他還是另外一個女人的丈夫和另外一個孩子的父親,他怎麼可能同時成為這個二奶的合格丈夫和她的孩子的稱職父親呢?所以,不管這個二奶多麼愛這個男人,要想在男人沒答應之前生下這個孩子,答案只有一個字:蠢;兩個字:好蠢;三個字:蠢死了。」 曾真輕言輕語地說著這番話,總算看問題比較透徹。張仲平不允許曾真拿自己打比方,可他自己卻不可能不聯想到自己,就像曾真在他的要求下只能說別人,其實仍然說的是自己一樣。 按照叢林的說法,張仲平的家庭結構是典型的一家兩制。現在可不是教授教授越教越瘦的年代了,唐雯每一年的收入比政府部門處級公務員的合法收入要高出兩三倍。這對於一個下海經商的丈夫來說,是一個多麼穩定的後方根據地,使他可以沒有任何後顧之憂地到市場上去沖去闖。不錯,不管是結婚之前還是結婚之後,張仲平的感情生活從來就不是一張白紙。下海經商之後,更是如魚得水,一年四季命交桃花。可是,那又有什麼關係呢?問題不在於你是什麼樣的人,而在於你在他人眼裡是個什麼樣的人。既然能夠把跟每個女人的關係都對唐雯瞞得嚴嚴實實,那麼他在心理上也就心安理得,不搞白不搞。他對唐雯是負責任的,因為他非常成功地在唐雯心目中維護了自己好丈夫的形像,還有什麼能比這個帶給女人一種成就感和榮譽感的呢? 從這個角度來講,他對家庭也是負責任的。他是絕對不會去做一個破壞家庭、喜新厭舊的陳世美的,那不太傻B了嗎?當然,還有他對小雨的愛,那就真的是沒有一點私心雜念了。在小雨心目中,他又是一個怎樣充滿慈愛,能夠給她安全感和滿足她各種各樣合理和不合理的願望的父親?如果突然有一天這個印像被改變了,小雨會怎麼樣?關於離異家庭對小孩子心靈的影響與摧殘的事,媒體報導得還少嗎?小女孩離家出走、染上網癮毒品、被人拐賣、遭強暴做三陪小姐的故事,想起來都太可怕了。張仲平連百分之零點一的可能性都不要出現在小雨頭上。決不。 張仲平的想法有一個明顯的漏洞,他在做這種形而上學的思考時,撇開了曾真。曾真是怎麼一回事?曾真是能夠撇得開的嗎? 曾真說:「老公你怎麼不說話?在想什麼嘛?你是不是在心裡說,這個女人真麻煩?」 張仲平說:「沒有呀。」 曾真說:「你裝什麼裝?再裝,我不喜歡你啦。」 張仲平說:「你可以不喜歡我,但是,你卻不能讓我不喜歡你。」 曾真說:「你這個醜八怪,就是這張嘴漂亮。」 曾真說:「咱們談這些事,好像你也不怎麼煩嘛。」 張仲平說:「煩什麼,這些不都是學術問題嗎?喂,怎麼知道得這麼多,像個教授似的?」 曾真說:「什麼狗屁教授,沒見過殺豬,還沒吃過肉呀,現在網上、雜誌上什麼沒有?」 張仲平悔不該提什麼教授兩個字,笑一笑,說:「你好粗魯。」 曾真說:「怎麼,你嫌我粗魯了?你才粗魯哩。你這個殺人犯。」 張仲平趕緊小心翼翼地說:「你記住了,說流產手術是把孩子做掉,這種說法是很不科學的,你千萬不能這麼想,做掉的不是孩子,是受精卵,或者說胚胎。這個區分很重要,否則會造成心理上的疾病,而且,聽起來真的有點像殺人犯。」 曾真說:「這次我放過你。不過,張仲平你給我聽好了,這輩子我會給你生個兒子的,我比她小了二十來歲,我有的是機會,我怕什麼?」 張仲平說:「你要幹什麼?」 曾真說:「怎麼,嚇著你了?你別怕,我可不希望你嚇得陽那個什麼了,你要是真陽痿了,我怎麼辦?我說給你生兒子,其實是在兩種情況之下。」 張仲平說:「哪兩種情況?」 曾真說:「第一,我發現你可能再也不會愛我了,除了讓你『傳經送寶』,這事跟你沒一點關係。我一個人生一個人養,也算給咱們的關係留下一個紀念。第二,就是等到有那麼一天,你想通了,你自己想要了。你不是只有一個女兒嗎?你能保證你不想生個兒子?」 張仲平聽了這話不敢做聲,甚至連大氣都不敢出,這種問題當然是不能討論的,否則還有個完? 曾真說:「張仲平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在想這傻丫頭這會兒在說瘋話。你說過七年之癢的話,還說愛情保鮮期只有七個月,你也許在想,這小傻瓜的激情總有一天會過去的,那個時候,所有的問題都迎刃而解了,我說得對不對?你這樣想也沒有關係。咱們走著瞧吧。」 張仲平說:「瞧什麼?」 曾真說:「姓張的,我吃定你的。你就看我怎麼死心踏地的愛你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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