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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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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真說:「你是好男人還是壞男人?」 張仲平說:「我有時候好,有時候壞。我要是不壞,你不會愛我。我要是不好,你不會繼續愛我。你不知道,這個社會,做個好男人太難了。不過,我想做個好男人,做你的好男人。」 張仲平這樣說的時候,沒有一點點誇張和矯情的意思。相反,他甚至有點無可奈何。是的,他是沒有辦法。他隱隱約約地覺得,自己以前一直努力避免的那種麻煩,可能開始無可救藥地纏上他了。 張仲平小心翼翼地勸曾真說:「要不然回家去住幾天?到爸爸媽媽那邊也可以,到外公外婆那邊也可以。」 曾真不說話,搖了搖頭。張仲平又說:「要不叫周洲或者小曹來陪你睡兩個晚上?」 曾真還是不說話,仍然搖了搖頭。曾真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張仲平。張仲平知道她希望的是怎樣的一種安排。可是,張仲平分身無術,那種安排他想都不敢想。 下午三點多鐘的時候,張仲平的手機響了,是小雨:「老爸你怎麼還不回家,我要上學去了。」 張仲平說:「小雨你能不能自己去學校?爸爸這會兒在外面有事。」 小雨說:「老爸你不會吧,你知道我有多少東西要帶嗎?要我一個人上學也太法西斯了吧?」 張仲平說:「你要媽媽打個的送你不行嗎?」 小雨說:「不行。」 張仲平接電話的時候,曾真安安靜靜地望著他。等他接完了電話,曾真說:「你先去吧。」 張仲平說:「這孩子,嬌壞了。」 曾真說:「你去吧,我沒事的。誰讓我比她大哩?」 張仲平說:「可是……」 曾真笑了一下,說:「你去吧,我真的沒事。」 張仲平說:「那……」 曾真說:「你送了人,還能來嗎?」 張仲平說:「好。」 小雨花錢很厲害,每次回學校都是大包小包的。只要一說她,她就說同學都這樣,弄得張仲平兩口子沒有一點轍。張仲平故伎重演,又毛起膽子邀唐雯一起去送小雨,唐雯說:「你一個人去就行了,你還嫌寵她寵得不夠呀?」 小雨說:「切。」 張仲平說:「晚上我可能又不能在家裡吃飯了。」 唐雯說:「怎麼啦,還是陪那個胡老闆?」 張仲平說:「可能還有健哥吧,呆會兒才知道,你去不去呀?」 唐雯說:「算了算了,我不如在家裡看書。再說了,你不是不要我管你公司的事嗎?你帶著老婆,別人不會覺得不方便嗎?」 張仲平說:「那也是。」 等到了車上,小雨說:「老爸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張仲平說:「怎麼啦?」 小雨說:「我看你悶悶不樂的。」 張仲平說:「我悶悶不樂的?那你講個段子吧,看能不能把爸爸逗得開心起來。」 小雨說:「段子沒有了,我有一個問題要問你。」 張仲平說:「什麼問題?」 小雨說:「你說黑牛跟烏鴉有什麼區別?」 張仲平說:「黑牛有兩隻角,烏鴉沒有。」 小雨說:「還有呢?」 張仲平說:「烏鴉能在天上飛,黑牛不能。」 小雨說:「不會吧,老爸,你回答問題就這個水準呀?」 張仲平說:「怎麼,不對呀?」 小雨說:「對是對,可是這是幼稚園的小朋友都知道的呀,你得說它們之間最大的區別在哪裡。」 張仲平想了想,說:「這還不知道?烏鴉沒有牛鼻子,黑牛沒有烏鴉嘴。」 小雨說:「不行不行。這種腦筋急轉彎的問題就得怎麼怪怎麼猜。」 張仲平說:「那你說它們最大的區別是什麼?」 小雨說:「它們最大的區別是,烏鴉可以騎在黑牛身上,黑牛卻不能騎在烏鴉身上。老爸你懂得我這段子的深刻含義嗎?」 張仲平不禁回頭看了自己女兒一眼,目光毫不錯開地搖了搖頭。小雨突然說:「小心。」 原來右車道上一輛車搶道,差點擦上張仲平的車,張仲平本能地一扭方向盤,錯開了,卻差點撞到迎面開來的一輛的士。 沉默了一會兒,張仲平說:「你的問題問過了,輪到我問你的問題了,告訴爸爸,最近學習情況怎麼樣?」 小雨說:「這個你就不用操心了。」 張仲平說:「那操心什麼?」 小雨說:「是呀,我好像沒有什麼需要你操心的。你要多關心關心媽媽。」 張仲平說:「媽媽怎麼啦?」 小雨說:「沒怎麼啦。我只是覺得咱們家好像冷冷清清的。」 張仲平說:「是不是呀?別人家什麼樣子的?是不是天天吵架、熱熱鬧鬧的?」 小雨說:「這個我也不知道。」 送完小雨,張仲平跟家裡打了個電話。唐雯問怎麼啦?張仲平說:「小雨送到了,給你彙報一下。」 唐雯說:「噢。」 張仲平說:「你女兒要我多關心關心你哩。」 唐雯一笑,說:「是吧?那你得多聽聽女兒的話。」 打完了唐雯的電話,張仲平開始想曾真的事。按照他的想法,如果能夠再給曾真另外一些強烈的刺激,可能會將小偷入室行竊帶來的驚恐沖淡。他順便在木樨街停了一下,為曾真買了兩隻烤魷魚還有兩份豆腐腦,這些都是曾真愛吃的。這些東西都放在包裝盒裡,外面裹了兩三層塑膠袋,所以到家之後還是熱的。曾真大概也有點餓了,開始吃東西。吃完東西,精神就慢慢地恢復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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