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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九


  張仲平有個原則,就是從來不跟她談自己公司的事。那些事情都不是三言兩語能夠說得清楚的,涉及到複雜的人際關係,外人也出不了什麼主意,幫不了什麼忙。出了江小璐的情況之後,更加是這樣。曾真明白他的心思,也從來不打聽。曾真說:「要不然我們先回去吧,別影響了你的工作。」

  張仲平說:「那怎麼行?大峽谷還沒去哩,還有白馬湖,聽說那裡又在鬧水怪,全國各地的記者來了不少。」

  曾真說:「我對水怪不感興趣,只對你感興趣。」

  張仲平說:「胡總還要請我們看草裙舞、擺手舞呢,怎麼,不想我學技術了?」

  曾真說:「你早就是武林高手了。」

  張仲平在賓館總台結帳的時候,才跟胡海洋打電話,告訴他公司有點事,得提前走。胡海洋說:「不是那件事吧?」

  張仲平說:「不是,是另外一件。」

  胡海洋說:「那好,我來送你吧。」

  張仲平聽到裡面有搓麻將的聲音,就說:「算了吧,我們之間別講那個客氣了,你繼續玩吧。」

  胡海洋也不堅持,祝他們一路順風,便收了線。

  張仲平問總台小姐,發票可不可以空著不填日期。總台小姐說可以。張仲平就叫她別填了。他答應了曾真,這兩天住在她那兒。唐雯要是問起來,他就說還在擎天柱出差哩。

  曾真要張仲平先休息一下,她來開車,卻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曾真覺得這裡比湖南的張家界還美,趁著還沒有完全開發,可以買塊小地,到山裡過男耕女織的生活。張仲平說:「你不是不願意當農婦嗎?怎麼又想我當農民了?」

  曾真說:「這幾天我很快樂,我想,如果能這樣,哪怕是在這樣的窮鄉僻壤,我也願意,仲平,你願意嗎?」

  張仲平說:「你這個傻瓜。」

  剛出城不久,胡海洋打電話過來,問曾真有沒有駕照。張仲平說有,這會兒就是她在開車。胡海洋說:「那好,你就一直讓她開吧,要她開慢一點。」

  張仲平說:「怎麼說?」

  胡海洋說:「沒什麼,女同志開車心細一點。好,就這樣,我掛電話了。」

  張仲平覺得有點莫名其妙,不明白胡海洋的意思,因為他平時可不是一個婆婆媽媽的人。曾真說:「你別七想八想了,他看咱們倆那麼親熱,知道你晚上肯定沒閑著,體力消耗大,精神不容易集中,怕出事。」

  張仲平說:「你還不是一樣辛苦?」

  曾真說:「只有犁壞的的犁,沒有犁壞的田。再說了,我年輕,經搞」

  張仲平說:「嫌我老了?」

  曾真說:「是呀,你這討厭的傢夥。」

  中途張仲平要替換曾真,曾真不肯:「我又不是沒有開過長途,不累。再說了,這不是你朋友的交待嗎?」

  但在上高速公路以後,張仲平還是堅持著開了個把小時。夜裡在高速公路上開車最容易疲勞了,他怕曾真受不了。

  第二天,小葉上班遲到了。她沒想到張仲平會提前回來,張仲平沒有說她,趁著她幫他搞室內衛生,隨便地問了一下這幾天的情況。小葉說挺好的,沒有什麼事。張仲平說:「建國路勝利大廈的拍賣公告登出來了,沒有一點反應嗎?」

  小葉說:「有反應呀,我接到過幾個電話,按照你的意思都轉到徐總他們公司去了。」

  張仲平說:「留下競買人的電話號碼沒有?」

  小葉說:「留了。」

  張仲平「嗯」了一聲,想了想,裝著很隨意的樣子,說:「如果有人來找我,別說我回了,也別說我沒回,讓他打我的手機。」

  小葉望了張仲平好幾眼,點了點頭。張仲平這樣吩咐小葉,是怕唐雯打電話到公司找他,但願這是多此一舉。唐雯不是小雞肚腸的人,他說什麼她一般都相信,不會七拐八拐地去核實他講話的真假,但這種事情誰又敢百分之百地打包票呢?

  張仲平沒有跟徐藝打電話,直接去了時代陽光拍賣公司。

  徐藝很悠閒地在公司裡看報紙,張仲平問他情況怎麼樣了。徐藝說:「打電話諮詢的不少,打保證金的還沒有。」

  張仲平說:「還有三天時間,估計會不會有人來辦手續?」

  徐藝說:「難說。」

  張仲平說:「這麼大的專案,別人還要做可行性論證,照道理應該跟拍賣公司直接接觸了。有這樣的買家沒有?」

  徐藝說:「還沒有。」

  徐藝爭取做主拍單位是經過了慎重考慮的,可以說付出了一定的代價,占一個主拍單位的虛名畢竟顯得意氣用事。對他們公司來說,這是接受法院委託的第一筆業務,只能做好,不能做砸。否則,就是別人再怎麼想幫你,也會不放心。因為法院直接面對申請執行人和被執行人,眾目睽睽的,活幹不好或者拖泥帶水的,不等於是給法院添麻煩嗎?其它的還有什麼可談的?徐藝又不傻,對其中的厲害關係應該很清楚,應該不大可能輕意去冒這種風險。

  當然,拍賣公告刊登出來以後沒有一點反映的情況也是有的。拍賣是一種市場行為,你總不能把人強行拉到拍賣會上來。即使有人辦理了競買登記手續,在拍賣會上卻不舉牌的情況,也很普遍。拍賣會並不像某些影視作品裡出現的鏡頭那樣,好像只要一上拍賣會,就應者如潮爭先恐後。舉牌是那麼瀟灑的事嗎?要錢呢。到目前為止,張仲平感到奇怪的僅僅是徐藝的態度。他想起了龔大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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