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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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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文龍走到自己房裡,房間內的光線很暗,江小雪沒有開燈,李文龍搭訕著伸手摸到牆壁,咳嗽著把燈打開,立馬,耀眼的光線鋪滿整個房間,李文龍睜了睜眼睛,適應不了如此強烈的光,立馬又把它關了。他有一些惶恐,沒有勇氣和江小雪在特別明亮的燈光下談話,他害怕看到江小雪傷心絕望瞧不起他的神情。所以他又清了清嗓子,慢慢走到床頭前面,把床頭燈開了。床頭燈是那種桔子紅,光線暗淡柔和。在這樣的燈光下,原本急顏厲色的人也會顯得溫和。李文龍的內心稍感安慰。 在他一系列的動作中,江小雪守在囡囡的搖籃旁邊,眼睛看著一個方向,在那裡呆呆的出神。她知道李文龍進了房間,也猜到了他的目的。這麼多年的夫妻,對於李文龍的一些習性,江小雪太瞭解了,他想找她談話。剛來的總是會來,也不能一直拖下去,江小雪也就埋著頭等待著。四下裡一片寂靜,李文龍鼓起勇氣了,在心裡把要說的話反復練習幾遍,抬頭看了一眼江小雪,走過去,試著叫了一聲:「小雪。」 江小雪沒有做聲,她依然側身坐在囡囡的旁邊,李文龍站在附近,看到是她一個黑色的剪影,那剪影那麼瘦,顯得她的下巴尖尖的,再加上略顯蓬亂的頭,江小雪不由顯得楚楚可憐。李文龍看在眼裡,在心裡長歎一聲。想著他是愛她的,可是為什麼兩個人不能好好過日子。走到了今天如此為難的地步。 兩夫妻雖然冷戰著,但是並沒有分床睡,只是兩個人躺在同一張床上,卻拒絕碰觸,互相睡得毫無關係,中間背對著背的距離,仿佛是天涯海角。江小雪就當他不存在,雖然夫妻冷戰比起大聲吵起來還要痛苦,可是除了冷戰還能做什麼,大吵之下,鬧離婚嗎,冷戰至少還有一個希望,那就是他會清醒,他會退步他會體諒她,而吵架,攤開來談,現在馬上開始,沒有任何機會,只有死路一條。 所以江小雪就一直讓它冷戰著,她覺得他們的夫妻生活,是在彼此的僵持中芶延殘喘著,或死或生。只不過,現在看來,連僵持的機會也沒有了。他來找她了。她把主動權交給了李文龍,現在她就只能是被動的接受一切了。可笑又荒唐。 「小雪。」 李文龍又沙啞著嗓子無比深情地叫了小雪一聲,他的喉嚨幹得澀,吐字無比的艱難。剛才小雪燈光下的剪影,讓他心裡有了溫情,想起他們曾經相愛的日子,他希望能夠用溫情勸化她,兩個人共度難關。江小雪的身子動了動,微微抬起眼皮來看著他,李文龍正用著無比深情的眼凝視著她,江小雪立馬垂下了眼皮。臉上依然平靜如水,心裡卻十分慌亂了,剛開始,她的內心就像一望無垠的荒野,絕望到天際盡頭,而此時此刻,因為李文龍那一聲,因為他的深情凝視,她的心又像冬天的大地,萌生出一點綠色的小芽,她想著他是不是總算明白過來了。 李文龍試著對她說道:「小雪,要不你先答應下來,我媽都一個星期沒吃飯了——」 江小雪明白過來了,一顆心立馬絕望,又因為中間經了這麼千回百轉的過程,由絕望到希望,希望過後又絕望,這種絕望就費盡了她所有的心力。她不想再看到他,身子朝裡一歪,和衣躺在床上,拉了被子把臉都蓋上了,傷心有如黑暗一樣,鋪天蓋地而來,她叫自己不要哭,不要哭,如果這個男人是這樣,他不值得她哭泣。 「小雪?」 李文龍不明白,他只是剛一張口,江小雪為什麼就是這種態度,他卻不明白,傷害江小雪最深的,就是李文龍這種態度。在江小雪的心目中,李文龍一直是第一位的,可是在李文龍的心目中,她江小雪從來不是第一位。不對等的情感,對於要一輩子相守到老的夫妻,總是特別寒心的。 江小雪蒙著被子不理睬李文龍,李文龍走到床邊,將一隻手撐在床沿,在極近的距離裡俯著身子看著她,一床被子把江小雪遮蓋得嚴嚴實實,他只感覺到她在被子裡雙肩抖動著。 「小雪,我們坐下來好好談一談行嗎?」 「…… 江小雪在被窩下抽泣得厲害,李文龍一直隔著被面試圖和她交流,後來意識到她可能哭了,伸出另一隻手,把遮住她臉的被子扯開來,江小雪任他看著,淚流滿面。她像就要融化成一灘淚水了,李文龍猛吃了一驚,江小雪就用陌生輕視的眼神盯著他,木械的把被子蓋新兜頭兜臉的拉上了。 看到江小雪的一系列動作,李文龍只得訥訥的退下了,就像一個木偶人一樣,在暗淡的燈光下著呆,暗淡的床光把他的影子拉得無限長,以致于整邊牆壁都是他蒼惶無助的影子,他就這樣看著自個的影子呆。 不知道站了多久,然後長歎口氣,在床的另一側睡下了。 兩個人繼續冷戰著。 第二天,李文龍繼續去上班,他家事煩雜,公司事情又多,可以說整個人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 之所以能夠撐下來,是因為最後一絲理智告訴他,他不能倒下去,如何他影響了工作,那麼房貸車貸壓過來,一切都完了。他李文龍辛苦半生,打下的江山,就會毀於一旦。他就像一顆卒子一樣,只能前進不能後退。除了繼續瘋狂的工作,再苦再累也要支撐著這一切,沒有別的辦法。因為到現在為止,事業是他唯一的安慰。如果連事業也出現了意外,那麼,他的人生就是徹底失敗了。他甚至在想,為什麼死的不是自己而是虎子,為什麼?老天實在太不公平了,虎子想好好工作,想找個好女孩戀愛,對生命充滿了期待和熱愛,可是他年紀輕輕卻死了,而他呢,他車貸房貸壓身,工作緊張,家裡同時卻一地雞毛,真實的人生是什麼回事,在社會上摸爬打滾十餘載,他非常清楚了。他已經厭世了,非常厭世,他一個人把所有的東西背起來,太痛苦了。李文龍只覺得渾身都疼,就像有無數小人拿著滾燙的火鉗時時在刺著他周身一樣,他低著頭皺著眉做事。 事情到了一個和客戶的飯局上有了轉機,也不知怎麼的,原本是聊室內裝修的,到了後來,就聊到各家的孩子上去了。有一個人說起自家的三個兒子,又是得意又是快樂的,他對其它幾個人說:「我們家生了三個,在今天,也算得上一個傳奇,比起老一輩一家人生十個八個的也不差吧。」 李文龍原本神遊天外,聽到這裡,突然凝了神,眼前一亮,對那個客戶說道:「何老闆,你們家有三個孩子?」 「呵呵,是啊,第一胎是女兒,想要個兒子,所以就生第二胎,第二胎是早產兒,怕不健康,所以第二年又要了第三胎,第三胎是一個小子,現在家裡吵得很,小孩子太多了。」 李文龍聽得清了,征了征,心裡立馬鑽出無數可能的希望小芽,對那客戶道:「那你們孩子的戶口問題怎麼辦,你們哪裡來的指標,國家不是只許生一個嗎?」 「哈哈,這你就不懂了吧,在深圳,只要你有錢,什麼事辦不了?深的戶口可以買的,香港就更是隨便生了,我兩個兒子現在都上戶了,哈哈。」 李文龍聽完後,欣喜若狂,豁然開朗,就差沒當場手舞足蹈了。那客戶看到李文龍突然喜上眉梢的樣子,不由哈哈一笑,對李文龍說道:「李總監,我告訴你,這兒女還是要多生一個好,沒兒女肯定不行的,生一個也不行,我不是重男輕女啊,獨生子女太可憐了,如果有條件,最好是多生幾個呢,我還聽人說,國家的計劃生育政策要改了,就在未來幾年,聽說允許生第二胎啦,改,早就要改,這個計劃生育本來就是不人道的,像在西方那些國家,國家鼓勵多生多育,其實孩子嘛,只要養得起,多生幾個是最好了,李總監,你說是不是?」 「是 李文龍有如小雞啄米一般的點頭,他簡直就是心花怒放,接連聽到兩個好消息,想著他怎麼這麼傻呢。怎麼沒有想到向深圳的本地有錢人打聽一下,這個孩子戶口問題,規矩都是人定的,自然有變通之法。 在他興奮異常地內心裡。他想著江小雪聽到這個消息肯定會開心地。他以為江小雪肯定願意生第二胎。她之所以一直不答應。是因為她擔心孩子生下來沒戶口。江小雪以前不是這樣對他說過嗎?現在好了。你看。戶口可以買。你看。未來計劃生育地政策會變。江小雪不就擔心會丟工作。孩子地戶口問題嗎?現在不都不是問題了嘛。李文龍實在太激動太快活了。 他匆匆地結束了和客戶地應酬。然後開著車風急火速地回家了。一到家門口。就十分快活地叫小雪地名字。也顧不上吃飯。直接就沖到了自己房裡。老太太端著飯菜在客廳裡征了征。想著這毛龍到底是怎麼了。江小雪正在那裡逗著囡囡說話。當了媽媽就是不一樣。以前呢。雖然事業單位工作閑。可是她仍然是所有同事裡最敬業地。每天最早到單位。最後一個離開單位。如果單位說要加班。她也毫無怨言。現在呢。有了孩子。她通常都是在遲到地邊緣才到單位地。晚上也是像單位其它有孩子地女人一樣。離下班還有半個小時。她們估摸著領導不會查崗。早就拿了手袋。偷偷地溜回家了。 「小雪。我有好消息要告訴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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