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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五


  江寧打哀傷的臉:「大概就是災難後遺症吧。當年九在紐約,的確很讓震驚難過,也知道很多美國人因為觀看電視而產生心理疾病。次到底是自己的國家,那份痛加百倍不止。出去跟人談判的時候,老覺得自己分裂,個在那裡著些場面話,個在旁觀。有時想想,麼大的痛苦和災難,會覺得生命真沒有意義。」

  敏知愣愣,同屋兩年,直覺得江寧是個性格潑辣果斷的子,沒想到心裡有麼多自己完全不解的感性面。面感動著,面勸:「所以得做什麼。活著的人不能消極,要更努力啊。」

  「嗯,也是最近幫忙籌款的原因。得做什麼,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不老沉浸在裡面,同時也盡自己的份力。」

  兩個子都同時用那個擁抱的圖示,隔著網路感受到彼此心裡相似的那個部分。

  「真的,有時覺得有些好笑,捐錢捐物的時候,們的捐贈者都再三叮囑,定要保證用到災民手裡。不希望種不信任感蔓延,可是又無能為力。」江寧喟歎。

  「想通過次地震暴露的很多問題,也不是件壞事,至少們知道問題在哪裡,可以監督呼籲。」

  江寧表示同意:「沒錯。國家太大,中層基層的管理始終是非常大的問題,任重而道遠。們普通民眾,要發出自己的聲音。」

  「嗯,但是代價太大。每次想起垮塌的教室,那些孩子,都覺得心如刀絞。想很多大人都恨不得以身相代。是們錯,沒有給他們個好的環境。」

  江寧緘默很久,敏知看到在那邊輸入消息,又停止,再次輸入。是每個有責任感的成年人心裡最大的痛和遺憾。最後:「希望,將來能給每個死去的,或者殘疾的孩子個公平的交代。更希望樣的事情不再發生。」

  「看,至少Y省開始重新檢查所有教學樓的品質。」

  江寧長歎:「亡羊補牢,也好,也好。」

  「常常在想,災難過去,救援的人員都走,對於災民來,痛苦才剛剛開始。完全無法想像,有的城市,失去那麼多孩子,那麼多老人。看CNN的報導,記者站在廢墟上,他起個城市,It is history。實在太難過。逝者已逝,活下來的人該有多麼痛苦。在以後的日子裡,他們要面對的太多太多。」些話,敏知不能跟懷孕的衛穎,也不能跟生病的好好,現在終於痛快的傾訴出來,時間情緒難以控制。

  「所以們在籌畫個長期的項目,包括很多方面,比如對孤兒和失去孩子的家長的心理幫助,殘疾孩子的義肢問題等等。」

  「是嗎?真是太好。覺得民間能大量有樣的關懷組織,比僅僅依靠政府的力量要好太多。能幫們什麼忙?」

  江寧給個笑臉:「剛才就想提來著。缺大陸的行政人員,如果願意的話,熱烈歡迎。」

  「當然願意。」

  結束談話,兩人都有釋然感。死亡帶來的悲痛太過巨大,唯有依靠對肩上擔子的認識來減輕份焦灼痛苦。

  敏知在後方的物資籌備工作複雜而瑣碎。乾脆請兩假專門處理些事情。衛穎也堅持要參與進來。好些人走到起,成個臨時指揮部。

  有時敏知在繁忙中抬起頭看著周圍的朋友,不敢相信僅僅短短幾人們就能如此卓有成效。當然,人多自然有意見不統的時候,大家急也會互相拍拍桌子。只是非常時刻,誰也沒往心裡去。在直接和間接的消息裡,他們也看到極少數人借著賑災的名義做秀或者為自己牟取某種私利。

  敏知看到衛穎生氣,倒是笑著拍拍的肩安慰:「小衛,咱們可不是年輕人。任何事情都有黑暗面,又不是第次出來混。咱次看到麼多的光明面,已經太值,其餘的,就別太計較。」

  衛穎挑眉:「什麼時候麼老氣橫秋?是熱血青年,跟不到塊兒去。」完也笑,推推敏知,「給倒熱水。胃有難受。」

  敏知警惕的看著:「怎麼?不會就要生吧?」

  衛穎歎氣:「可巴不得小傢伙趕快出來,讓解放好做正事。」

  敏知蹲下去用手敲敲的肚子,對裡面的小朋友:「寶貝兒,要乖乖的。是咱的希望,咱的花朵啊。養足精神再出來。」

  衛穎氣得用腳踢。

  他們起看電視。超過百個小時還有人被救出來,在歡呼的同時他們深深為生命的頑強而感到敬畏。

  他們更看到那些可愛的孩子,有的救出自己的同學,有的背著妹妹翻山越嶺逃離危險,有的甚至自己鋸斷腿爬出廢墟,還有的年紀小小就能鎮定地組織起成年災民們領取物資:「大家要排隊,不要搶,否則別人下次就不再送吃的給們。」

  他們面面相覷,繼而感到無比欣慰和敬佩。

  就是們民族的未來和希望。

  衛穎把手放在腹部,熱淚盈眶。

  他們誰也不會忘記五月十九日那下午兩二十八分,距離地震整整七的日子。他們站到窗戶前,跟所有人樣肅穆莊重。樓下環城公路的車子同時停下來,齊齊鳴起喇叭。

  五星紅旗下半旗,舉國默哀三分鐘。

  對於個民族而言,傷疤也許永遠不能癒合。只是個瞬間,崩地裂,數十萬人失去家園,無數生命被埋葬。

  那是們血濃於水的同胞。

  那是們的父母,們的孩子,們的朋友。

  熱淚落下,濺在片熱土之上。而哀痛過後,更多的人抬起頭呼喊出「加油」的口號。

  們的民族,早已習慣傷痕累累之後重新站起來。

  在後來的日子裡,敏知直記得那個老人的話:「既然倖存活下來,就要好好的活下去。」

  最初的痛苦已經過去,更艱難的道路還在前方。

  「大遠,震後的重建工作定非常漫長,也許要十幾年,二三十年,甚至更久。們正是年富力強的代,擔子將會被們挑起來。感到是至高榮譽。」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敏知推開窗,看見久違的星光,發出樣條短信。

  很快電話就響起來。敏知像是有所預感,把抓起手機。

  「敏知。」那個熟悉的聲音,帶著疲憊喊。

  聽到他聲音的刹那,敏知突然平靜下來,就好像他還在北京時無數次的通話。輕輕地問:「好嗎?受傷沒有?」

  高瞻在那邊笑:「沒有。」又急急地補充,「真的。回去讓親自檢查。」

  敏知笑出聲:「個傢伙。」然後就不下去,千言萬語哽在喉頭。

  高瞻緊張:「可不是故意不給打電話,也不是故意不回去,可是,不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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