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三十(49)_風在低唱

四十九

　　出門的時候日頭晃晃的，袁雪感覺有些吃力，從咬牙放棄鐵飯碗改端木飯碗，中間也有艱難的時候，可是從沒有像今天這麼感到無力，好像伸手就可以做到什麼，可是真伸了手卻是千般的難，包裡隱隱有《江南》傳出，她拿起包聽了聽，卻又沒聲了，最近耳朵總出問題，老感覺有電話進來，她歎口氣，是自己抱著某個希望，希望那個人沒事吧?國法難容，可是誰讓人是有感情的動物呢？

　　且不說袁雪在外面怎麼樣，范逸成此刻在牢房裡，是坐臥難安，剛進來的時候想著外面多少還會有些朋友罩著，用不了多久就可以保外就醫，可是沒想到竟然會在這又臭又髒的地方過新年。范逸成想起張律師眼睛流露出的無可奈何，難道就真的沒救了？他重重捶下牆，手關節處馬上有血滲出來，都是為了錢才到了今天的地步，錢啊！

　　本來貸款的事情辦得天衣無縫，錢到賬范逸成一邊加大工程的進度，一邊加大銷售推廣的力度，銷售業績看著翻漲，頭一年就還了兩千萬，剩下的一千萬加利息用了不到一年時間也全還完了，白向天也叫人把這筆貸款記錄封檔存起來，可偏偏李盛說要查帳，又把這件事情給翻了出來。

　　起因是去年年初，李盛一個熟人有筆貸款要得急，有點超標，本來白向天閉隻眼就過去了，可是白向天無意中聽人說李盛在這個單上撈了二十萬好處，白向天心裡不痛快，李盛拿了二十萬，卻只給白向天二萬，可是在范逸成這筆單上李盛卻找他白向天要了四成好處，白向天臉一黑就按下這筆貸款不簽發。李盛很惱火，答應對方兩個月辦到的，現在過了兩個多月錢還在銀行裡，他沒有當面去責問白向天，而是去查了白向天過手的大單貸款，很快就挑出范逸成這單。

　　李盛把白向天叫到辦公室，指指檔案用鉛筆畫出來的兩個地方：一、地價僅三千萬，怎麼評估是四千萬？二、貸款的商業利息怎麼變成普通消費利息？白向天的臉色異常難看，心想這小子也太黑了，拿了吃了還指手畫腳的，不是礙著一時拿不出李盛拿錢的白紙黑字，白向天早就拍桌走人了，哪有閑功夫聽他囉唆？

　　白向天秘密約范逸成出來，先撇開少付的百多萬利息不說，李盛真把這件事情捅出去，范逸成手上的香榭美園正在審批的一千萬怕是貸不出來了。范逸成皺了皺眉，笑笑，「他有什麼條件？」白向天呵呵笑得很放肆，「這個人除了抓錢，還喜歡抓女人。」兩個男人心照不宣大笑起來。

　　李盛開口就是二十萬，范逸成答應了，條件是范逸成手上的香榭美園要貸一千五百萬，李盛的臉一下變得鐵青，他繃著臉很久才抬頭說道：「成，不過，我還有個條件，我要柳燕。」白向天的臉黑了，李盛這分明是拆他白向天的台，知道柳燕是他白向天的女人，還這麼肆無忌憚。范逸成低著頭沒做聲，雖然柳燕只是范逸成身邊的一個女人，可是對范逸成是有恩的，李盛明知道柳燕是什麼人，竟還敢在柳燕的乳房上烙煙頭，現在又提出這條件，看來是一點都沒打算給范逸成和白向天面子。

　　白向天不知道去哪找到陳罡，范逸成也勸過白向天不要太衝動，可是白向天已經下了決心非幹掉李盛不可，除了因為范逸成的這件事，更重要的是李盛竟然拿白向天升級的事威脅白向天，非要柳燕不可，本來女人嘛，玩玩也就算了，可是這麼要脅白向天，白向天要忍了，怕是以後都得喝李盛的洗腳水，加上有熟識的領導已經暗地裡透露，說李盛準備推薦某個人來替代白向天，白向天怎麼還忍得下去？當然這些白向天都不會和範逸成說，白向天只想拉范逸成下水，萬一出事了，也多條活命的路。

　　范逸成此刻細細想來，當時自己要是堅決不同意去幹掉李盛，雖然貸款的事會延緩一些，可是換個銀行也貸得出，雖然會少個一兩百萬，可是不是完全貸不到，總比現在身陷囹圄好。哎，怎麼那時候就鬼迷心竅？殺了李盛又怎麼樣，款是貸到了，可是現在自己這麼一被抓，工程還不照樣被耽擱了嗎？

　　范逸成想起袁雪，如果那時候不是自己有了私心，這世界就會多了一個冤魂；他沒有後悔救袁雪，只是有些遺憾沒早點認識袁雪，也許早些認識袁雪，他就不會同意這個殺人的計畫，一切就都會改觀。他這麼多年來並不缺女人，可是卻始終沒有起過和誰結婚成家的念頭，如今身陷大牢，他感覺到了孤單，他暗忖如果這次能僥倖脫困，自己也該有個像樣的家了。

　　張律師找上門來的時候，袁雪正對著一篇稿子發呆，裡面寫的是一個女人仇恨老公有了情人，拿了硫酸去潑情人的臉，她就沒想明白，為什麼這女人恨她老公的情人，卻不恨自己的老公不爭氣？難道不明白這個情人被毀了，她老公要真花的話會找另外的情人？把自己的一生活活搭進去值得嗎？她又想到蔣雨凡身上，難道自己也去找來硫酸潑那女人的臉，自己不就傻了嗎？那女人她配用自己的一生去換嗎？「請問您是袁雪嗎？」張律師推推眼鏡，她好半天才回過神來，「是的，請問您有什麼事？」袁雪忙清理思緒，想可能是讀者或愛好寫作的寫手找上門來，「我今天來找您，是受范逸成範總的委託，請您看下這份授權書，如果沒有什麼異議，請簽上您的名字。」張律師客氣而禮貌地說，袁雪狐疑地看著張律師，受委託？委託什麼？袁雪拿過授權書，驚得當場就呆住了，在范逸成不能處理公司業務期間，范逸成授權給袁雪處理所有大小事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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