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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二


  高速路上,稍有個閃失就是車毀人亡。大家都是出來尋樂子的,可不能樂極生悲。江野肩上枕著拉拉的頭,右手握著她的手放在自己腿上。幸好是自動波,單手扶著方向盤還並不怎麼礙事。也幸好有這個女人,不然這種時候他多多少少還是有些日落後的傷感。

  這是一個嬌柔的女人,男人會不由自主地被她的柔情粘住。但是看起來她從來不會替男人的錢包著想,當然也就不會替他江野的錢包著想。她有的是溫存,她要的是快樂。只要她嬌滴滴地向哪個男人身上這麼一靠,照說,就是幸運女神垂青那個傻小子了。換了別的人,一定樂得屁顛屁顛的。當然,江野也很感恩這上蒼的賜予。只是公司目前這麼艱難,用個子兒就少個子兒。翻不過這個坎,這日子也就是過一天算一天了。男人的肩膀雖然寬闊,卻也不是什麼都能扛得起。他也不知道跟拉拉會不會長久。

     後面的車嫌他擋道一直在閃燈,他變道到旁邊的行車道。只聽"嗖"的一聲,一輛黑色的林肯從超車道上竄上去老遠。他就納悶了,黑咕隆咚的那些司機憑什麼開這麼快,難道他們的眼睛像老鷹一樣比自己看得遠得多?

  下了高速路,拉拉流著口水竟然真睡著了。江野推醒她讓她打電話問他們在哪。邊走邊問到了一座什麼破魚莊前,一桌人都在,包括李醫生和他那個豔女。

  可哥說哎呀終於來了,主人不來我們菜都不好點。

  江野心想這不擺明瞭是要我買單嗎?自從唐總成了她的私人提款機後,她倒是特別知道替她情人省錢,以前面對帳單總是自告奮勇的那個唐總算是毀了。

  李醫生說就是,他們前面想點江團被我制止了,來點鰱魚就差不多了。

  江野心想你倒是知道賣乖,有種吃完飯你把單子搶過去呀?上次就便宜了你,這次還給我裝憨!

  拉拉說對,江團這麼貴,只准吃鰱魚。

  樂樂說還要個黃蠟丁吧,做湯。

  拉拉說還要什麼湯呀,喝酒就行了。

  樂樂說不,要!我們阿卡最喜歡吃了。她邊說邊撫摩著阿卡的頭,阿卡顯得有些不耐煩地架開她的手。

  拉拉還要說什麼,江野制止道不就一斤黃蠟丁嗎?來就來,做酸菜豆腐湯。心想也就四五十塊錢的事而已,腦袋都掉了,還在乎耳朵幹什麼?

  又點了些常見的鹵菜、涼菜,一桌人提了一箱酒就開始亂劃拳。江野心不在焉的。本來是想同拉拉幽會,不方便肌膚之親就說說情話吧。沒想到弄來這麼一大桌人,甚至還有她以前的情人和情人的情人--他已認定了,他們以前肯定是情人。難道他們之間除了做那種事就沒話可說了?糊裡糊塗自己成了商人,可除了人前人後那兩聲"江總"滿足虛榮心外,他沒體會到一點當老總的樂趣。這幫人看起來一個個倒是衣食無憂興高采烈的,唯獨他是吃了上頓可就沒下頓。再不弄十來萬塊錢來,公司是真轉不動了。所以他是完全沒心思劃拳,每次輪到他都是敷衍了事,兩下輸了不過是罰一杯酒而已。他是正需要酒精來麻痹自己。喝吧喝吧,死的膽沒有,但醉的勇氣還在。他想起以前小羅給他說過的話:寫劇本和搞電視欄目是兩回事。現在才深有體會。到目前為止,他實際上一集劇本也沒寫過。作為製片人,他現在都恨不得去搶銀行了,哪還有閒情逸致去斟酌恩呀愛的。不聽老人言呀,吃虧就在眼前。他真想立即給她打個電話,心中的苦悶似乎只有和她才能聊上兩句。讀過書的女人,才真正理解男人想要達到的高度。可惜他把她的電話已刪了,她和他也已經恩斷義絕。也好,不然說不定要給人家惹麻煩。

  由於氣氛不夠融洽,一箱酒後大家就說不喝了吧。江野看在座諸位一個二個真沒有付帳的意思。根據誰肇事誰負責的原理,這事是拉拉肇的,當然得由他負責了,他慢騰騰地掏出錢包。還好,只有300多點,不至於讓他當場出洋相。出來醫生說走吧走吧,各上各的車,各上各的床。

  江野說不各上各的床難道你還想混著上嗎?

  冬天停在野外的車剛鑽進去,就跟鑽進地窖一樣透心地涼。江野發動車,由於引擎還是涼的,空調吹出來的也是涼風。就說等一會兒吧,等車熱了再走。

  拉拉偎過來,手在他身上亂摸。

  窗外漆黑一片,田野裡有種說不清的東西。江野很享受這種感覺。這個像貓一樣的女人,總是弄得他心裡像貓抓一樣癢。

  拉拉伸出舌頭來,給他一個濕漉漉的法式熱吻。

  江野將她按回座位上說要克制,要克制,不然我要蠻幹了。

  拉拉說我就喜歡你蠻幹。

  江野說是不是?心想再說我他媽掐死你。

  拉拉說給我一支煙。

  江野掏出香煙各自點上一支,又把車窗搖了一半下來。

  寒氣撲面而來。CD機裡飄出一首像電影《花樣年華》裡一樣的小提琴曲。

  拉拉說你怎麼搞的,一晚上都沒幾句話,害得大家都沒盡興。

  江野說不是跟你說過的嗎,以後我們見面能不能不這樣呼朋喚友的?

  拉拉說人多好玩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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