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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九


  §66.潘正三個星期沒來找我

  有這麼一句能涼透人心的話:只聽新人笑,不聞舊人哭。心理系「改朝換代」了!熊大春首先嘗到了甜頭,他不再當系辦幹事了,也不再當學生輔導員了,他擔起了胡副主任原來負責的那一攤工作——這是一個敏感信號,不出什麼意外的話,熊大春就是心理系未來的副主任了。

  當上了准副主任的熊大春,女生工作做得更細緻入微了。系裡的事情,更是無論巨細都 要插手。他把自己當成了世界員警、地球老大。

  這個週六晚上,露天電影場要放映經典老片《魂斷藍橋》。剛吃罷晚飯,穿了件軍大衣的熊大春就搬著小板凳,帶著李漢寶、黃阿倫等幾個男生,來到我們宿舍,叫我們一塊兒去看電影。

  電影放映過程中,坐在前面的幾個外系男生,一直不停地評論,並且說話特別黃。熊大春終於忍不住了,命令他們安靜下來。熊大春的話剛落音,突然就停電了,全場變得一片漆黑。

  「婊子養的,今天這電影看得真他媽窩火!」熊大春站起身,咒駡道。

  「我靠!婊子養的,你罵誰?」前面的一個男生回過頭罵,刷刷地都站了起來。

  「膽大包天了你們!也不看看老子是誰!」熊大春回罵道。

  「你是禿驢!哈哈哈……」

  「你是鳥!哈哈哈……」

  「哪個系的?小心我開除你們!」熊大春氣急敗壞。

  「裝個鳥!小心哥們兒先毀了你!」

  熊大春身上沒貼標籤,難怪那幾個男生看不出他是心理系准副主任。熊大春惱羞成怒,伸手就朝那幾個男生抓撓起來。熊大春是想抓他們去驗明正身,立馬處分掉。可他們卻以為熊大春要打架,嘩嘩拉拉就圍上來了。眼看熊大春要挨打,李漢寶、黃阿倫他們趕快沖了上去,護住了熊大春。結果是李漢寶被打倒在地,那幾個外系男生則趁亂跑掉了。

  李漢寶為熊大春捨生忘死,熊大春真是感觸良多。只有黑社會的頭目,才能享受到這種待遇啊!感動熊大春的不止是忠心耿耿的學生,還有他剛剛提高的身份。

  一群人把李漢寶送到了校醫院,經過檢查,除了左眼下被打黑一塊,沒什麼大問題,醫生說休息幾天就會好的。

  錢曉珊心疼李漢寶,星期天沒回家,上街買了些營養品,晚飯後叫上我,一起給李漢寶送去。我們進門時,李漢寶正一個人躺在床上發呆,情緒顯得很低落。

  「你在想什麼?是不是家裡有困難?」錢曉珊關切地問。

  李漢寶聽了錢曉珊的這句熱乎話,眼淚一下子出來了。「錢曉珊,說出來你別怪我。我想起去霍主任宿舍吃飯的事了。別看她沉默寡言,做菜可真有一手。每次去她那裡吃飯,她都會跟我講她年輕時候的事,也講她愛過的那個男人。她對我很好,從沒有過雜念,也從沒對我說過什麼不得體的話,她真是個好人哪……她就這麼走了,連個聯繫地址也沒留給我!我知道她有多恨我!她現在過得怎麼樣?我心裡不安啊……」

  我和錢曉珊聽著聽著,就流起淚來。錢曉珊搖了搖他的胳膊,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別難受了。過去的,就別想了,好好待錢曉珊吧。」我安慰他。

  李漢寶哭得這麼傷心,我實在看不下去,就把空間留給他和錢曉珊,一個人走了出來。

  走出李漢寶的宿舍樓,我的心便陡然變涼了。算上今天,潘正已經足足三個星期沒來找我了,我只有把希望寄託在下個星期天。而倒了大黴的霍主任,又使我的心情雪上加霜。

  週一晚上,學校在7號樓的一間大階梯教室裡舉辦心理學講座,演講者是個美國心理學家,今天主講榮格心理學理論。

  講座開始之前,我從教室的後門進去了,找位置時,看見了沈暉朝我招手,我只好和他坐在了一起。由於演講者使用的是英語,翻譯的專業英語不過關,大家都聽得雲裡霧裡,不少同學中途就退場了。沈暉也忍無可忍了,拉著我從後門悄悄溜了出去。

  兩個人來到了僻靜的「情人路」上,這裡地勢最高,路的一旁是小山坡,另一旁是長滿雜樹的山谷。一有風吹來,山谷裡的樹就沙沙作響,我沒覺得害怕,因為有沈暉在身邊。

  「你好像有心事?」他停下腳步,問道。

  「……工學院是不是在搞建築設計大賽?」我試探地問。

  「我不清楚。」他酸酸地說,「你要是想弄清楚,我可以陪你坐車去工學院問他,馬上去。」

  「算了,這麼晚了。」我說著,又悵悵地朝前走。

  「他多久沒來找你了?」他快步跟了上來。

  「整整三星期了。」

  「算得可真准呀……」他的聲音暗淡下來。

  我沒再答話,他是在吃醋,明明吃著醋還要裝大度。我並不是故意叫他吃醋,在他面前提起潘正,實在是不得已。「我打賭他下周日就會來找你!不然我替你去找他理論!」他又笑著朝我做了個鬼臉。

  聽了他的這句話,我的焦躁緩解了好多,也對他笑了笑。不可否認,和他在一起時,我是舒適的,他似乎可以彌補潘正給我留下的空落。

  §67.病魔奪走了我的潘正

  星期五這天,從上午開始,就下起了雨加雪,氣溫降到了這年冬天的最低點。

  最後一節課是《實驗心理學》。講臺上的男老師個子矮小,又特別喜歡穿風衣。今天天氣寒冷,他穿著鴨絨襖,也不忘把風衣套在外面,整個人看上去就像武大郎。他剛從加拿大留學回來,對在國外的學習和生活有強烈的傾訴欲,講課常常跑題。他正在講他在加拿大接觸弱智兒童的故事,眉飛色舞,激動得渾身上下不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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